第38章 他不是一無所有

搬家和廖今雪是排在頭等的大事,為了這些事情,許戚把去陳芳那裏吃飯的日子一拖再拖。陳芳也不傻,左等右等都是些應付的說辭,一周裏連給許戚打了三通催命電話,讓他帶上梁悅過來吃飯。

許戚知道,這一關他不得不過。

“悅悅呢?沒和你一起來嗎?”陳芳的笑容截止在許戚一個人進屋的刹那,她探頭往許戚身後張望,除了一扇緊閉的門,什麽也看不見。

許戚彎腰換鞋,“她有事情,脫不開身。”

陳芳不滿許戚這副四兩撥千斤的樣子,張嘴就說:“來之前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一定要你倆一起來,我煮了那麽多菜,這下好了,全都要浪費掉。梁悅也真是,一個女人,哪來的必要那麽拼命工作,連家都不顧。”

梁悅不在,陳芳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發表對這個兒媳婦的意見,只是她還不知道,這個除了能賺錢處處不符合她心意的兒媳,已經成為了‘前兒媳婦’。

“我早就說過她來不了,可你聽我說的嗎?”

許戚擡頭,朝陳芳反問。他換了副鏡片,不知為何眼底迸發出的光也和從前不一樣,陳芳抖了抖兩瓣幹裂的唇,嘟囔了句‘沒大沒小’。

“她不來,也是你這個做丈夫的太沒用,連自己老婆都叫不動,哪有這樣的事情。”陳芳轉身又加了一句,雷聲大雨點小。

許戚今天這副陰惻惻的樣子和從前看沒什麽兩樣,可突然直直地盯著一個人,陳芳剛才竟然有點發怵,差點就被壓了一頭。

許山放下遙控器,坐在沙發上發表了惜字如金的看法:“行了,少說兩句,一來就你一句我一嘴,都洗手吃飯。”

許戚沒再多說,去衛生間洗了手,坐到飯桌前自己的位置。

少了一個人,寂靜得像三個鬼圍在一起吃飯。許山話少,許戚沉得住氣,但陳芳不行,她沒吃兩口心裏就泛堵,越想越覺得受了梁悅的氣,哪有婆婆一直被兒媳婦擺臉色的道理?

人不在跟前,怨氣無處發泄,陳芳幹脆全朝許戚一股腦地倒出來:“你就實話告訴我,你和梁悅是不是鬧矛盾了?上回我就覺得你們哪裏不對勁,兩個人坐在一起隔了八丈遠,還都拉著一張死人相,不知道擺給誰看。”

許戚照常夾菜吃飯,低頭好像聽不出陳芳話裏的針對,“沒有,你不要瞎想。”

“什麽叫做我瞎想?滿打滿算你和梁悅結婚也有五年了,不算老夫老妻,那也早就知根知底,有什麽事情是家門一關解決不了的?還要帶到外頭來,給別人看笑話。”

陳芳的冷嘲熱諷像一陣無痕的風,除了寒意帶不來任何波動,許戚說道:“這是我和她的事情,現在已經解決好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不該問嗎?每次都要到催的地步才肯好好做。上次也是,如果不是我讓你去醫院跟前照顧,你能去嗎?”

埋怨對陳芳來說太理所應當,隨便摘來一段就能上下嘴皮一碰,喋喋不休地掰扯下去。

許山是聽慣了,權當過耳的空氣,許戚在她停頓的空隙打斷:“媽,別說了。”

突然加重的語氣讓陳芳愣了一下,隨後意識到自己被許戚唬住,嘴裏的米飯和沙礫一樣難以下咽,“我說你怎麽了?現在我連說你都不能說了嗎?”

“說我可以,你不要帶上梁悅。”

“你還知道對抗我護著她了,那你怎麽不把她一起帶過來?”

“我和梁悅已經離婚了。”

許戚注視著臉色漲紅的陳芳,繃在心口一路的弦猛地斷開,近乎報復性的舒暢充盈全身,成為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從未有這樣一刻,他在和陳芳的對峙中站到上風。

陳芳睜著雙渾濁的眼珠,和卡頓了一樣,“你說什麽?”

一直沒出聲的許山放下碗,臉頰兩邊的肌肉緊繃地抖了抖,“別和你媽開玩笑,沒大沒小。”

許戚幾乎氣笑,“我有必要拿這件事情開玩笑嗎?”

許山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我和梁悅已經簽完字了,過段時間就能拿到離婚證。”

話音未落,許山把筷子往許戚臉上用力一扔,劈裏啪啦地砸落到地上,“胡鬧!你以為離婚是兒戲?這樣的大事都不和家裏商量一聲,你當我們都死了嗎?”

還什麽都沒有問,什麽都沒有聽,怒火已經直沖沖地朝許戚蔓延開來。

許戚被筷子砸到的臉頰留下橫條樣淡紅色的印痕,隨疼漸漸散去,“沒有發生什麽事,我和梁悅都覺得過不下去,坐下來談了幾回,分開對我們來說都好。”

“什麽叫做分開?你這是離婚啊!”回過神的陳芳扯著哭腔喊道,渾身遏制不住發抖,口不擇言:“你個混賬,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梁悅的事情,她才要和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