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儲欽白起身,嘴角一扯。

“不想幫忙用得著罵我是狗?”

周聲認真否認:“不啊,淘淘很聽話的。”

儲欽白看起來絲毫沒有被安慰到。

周聲笑:“逗你的。淘淘是只博美,你可沒有它可愛。”周聲繼續在他的頭發上拂了拂,“而且,它是個姑娘,跟你搭不上一點邊。”

那只博美是一位德國夫人送給母親的。

一直在家裏養到三歲。

父親去世那一年,周家正是一片混亂的時候。

為避禍,他被母親連夜送上前往國外的輪船。那只博美則送給了一位堂姐剛不滿四歲的小女兒,隨著另一艘船跟著其余家人南下,周家自此離散。

畫面裏母親穿著旗袍站在碼頭遙遙相送。

周聲很多年不敢回憶那個畫面。

他曾說,亂世裏走散的不止小舅舅一個。

母親去世在他回國的前半年,最後一封信裏輾轉告訴他,堂姐的小女兒丟了。

不是沒了,不是病了,是丟了。

周聲接手周家後,也曾和順子去過鄉下,只有一只犬的小墳堆。

老仆老淚縱橫,說:“小小姐最喜歡的就是這只犬了,船臨時靠岸的時候,不知道她是自己跑出去的還是被人給抱走了。”

堂姐夫家蒙難,她精神一度失常。

周聲曾把人帶回周家照顧過一段時間。

小女孩兒卻再也沒有找回來過。

周聲記得那個站在船頭,紮著兩個小丸子的姑娘。

她抱著渾身雪白的淘淘,不知這亂世將迎來怎樣漫長的腥風血雨,她的世界裏只能看見那巴掌大的地方。家人都在身邊,她拿著小風車,和心愛的小狗在甲板上追逐打鬧。

笑聲清脆得仿若世間最動人的聲音。

他曾試圖說服堂姐相信,這世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但他自此不輕易養任何生靈。

人一旦有了感情,有了牽絆,將無法隨意割舍。

更遑論活生生的人。

就像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下,驟然想起這段,都夠讓他失神的。

儲欽白拿走他手裏的瓶子。

在他頭上敲了敲,皺眉盯著他:“好好弄。”

“挺好的了。”

周聲退開一步打量他。

“儲哥真帥。”

儲欽白覷他一眼,“誇得有夠不走心。”

這時候另一外邊開始熱鬧起來。

是陳燈燈帶著一群人正在招呼著其他人吃宵夜。

陸銘眼睜睜看著不少人朝車那邊招呼。

“周總,儲哥別聊了!”

“周總來吃夜宵!陸總請客!”

比招呼儲欽白都積極。

這人什麽時候這麽受歡迎的?

周聲去了人群那邊,陸銘則走到了儲欽白旁邊,看著周聲的背影,拐了拐儲欽白的胳膊:“我好心請吃宵夜,足夠讓你告訴我你倆到底什麽情況了嗎?”

“你想知道什麽情況?”儲欽白睨了他一眼。

陸銘和他並排靠車頭上。

朝那邊擡擡下巴:“說實話,你那個助理一開始的話我確實沒怎麽當真。她說我誤會了周聲,誤會不誤會的我不清楚,但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老白,你丫明顯不正常。”

“你專程過來,就為了研究我?”

“誰要研究你啊。”

陸銘吐槽:“你還真打算假戲真做?你這個婚我可是篤定你遲早得離的。”

儲欽白隨手扯了扯肩上的衣服,像是攤牌,也像是說明,“之前在臨順縣,你不是問任祈軒被換那事嗎?除了角色原因,就是因為他。”

陸銘微微張大嘴巴。

這個他一直疑惑的問題,從儲欽白這裏得到了答案。

震驚:“網傳的那人,真是周聲?”

“嗯。”

陸銘過了半晌:“……我覺得你真瘋了。當時範璇把人弄東湖去的時候,你忘了自己是啥態度吧?川劇變臉都不帶你這樣的,是什麽讓你說出了這種變態且不合理的話的?”

儲欽白從車頭起身。

拍拍陸銘。

走了。

留下陸銘風中淩亂。

堂堂陸總送來吃的除了幾句感謝,自己沒吃著,十幾分鐘還被這影視城惡毒的蚊子咬得全身都是包。

撓得他抓心撓肺般難受。

找陳燈燈要驅蚊水。

陳燈燈忙著啃雞爪,說:“在儲哥那兒。”

陸銘轉頭找儲欽白。

找半天,見導演、制片等人圍著一張簡易的桌子,一邊吃東西一邊評價說這家飯店的夜宵味道不錯。

陸銘心想這不是廢話嘛,他點的最貴的一家。

而儲欽白就在邊上。

彎著腰把坐在矮凳上的人的臉擡起來,另一只手拿著驅蚊噴霧,搖晃了幾下。

用手擋在眉骨處,露出坐著的人,光潔額頭上一個芝麻大小的紅疙瘩。

周聲想躲,“都消了,別噴了。”

儲欽白控制住人,皺眉:“別動,想把眼睛弄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