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再看了看眼前的人,低聲問:“因為昨晚我跟你說要來錫定?”

儲欽白把旁邊的兩束白菊拿一束遞給他。

“我猜到你到這裏第一時間就想要去看看。”儲欽白看他把花接過手,才緩緩說:“之前去吉城,你說想一個人走那一趟,我答應了,因為知道你當時心緒肯定很復雜,需要自我梳理。但這次不同,祭拜父母,我怎麽會讓你一個人去。”

周聲緩了緩,看著手裏的白菊。

“謝謝。”他說。

儲欽白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還客氣上了,找時間補個婚禮吧。”

“婚禮?”周聲驚訝突然說這個。

儲欽白挑眉,“好歹要名正言順,也得讓爸媽放心。你父母要是知道我平白就搶了他們兒子,以後每一年祭拜,我豈不是都得心虛?”

周聲笑了笑。

他其實不在乎什麽形式。

有人把這種事放心上,說著為了讓父母放心,周聲就覺得此行多了項任務一般,是真的想把身邊這個人帶去給他們見一見。

車停在山腳。

吏山規劃後,修建了石梯。

周聲已經找不到任何熟悉感了,找不到那年老家的親鄰一起上山的路,找不到和順子一起扯過的雜草叢,看不見那片松林,也記不得跪過的方寸土地。

儲欽白卻像是比他更為熟悉。

帶著他一路往上。

周聲以為會看見荒草叢生,青磚苔蘚破敗不堪。

事實上,靠近山頂的那片空地上,石墳新立,瓜果香火一樣不缺,墓碑清晰可見。

周聲停留在十步遠開外,周圍路旁搖曳著半人高的枯黃絲麻和狗尾草,風翩然吹拂,他卻遲遲沒有上前。

儲欽白懂他的遲疑,開口:“其實這裏一直保存得不錯,你的父親算是老家的名人,有無數鄉鄰尊重敬仰。老一輩逐漸離世,後代也多有耳聞,怎會輕易破壞。”

周聲漸漸紅了眼眶。

儲欽白指腹擦過他眼瞼下方。

緩緩道:“不過時間還是太久,墓葬舊了些,原本該至親後代帶頭重建的。但我自詡半子,你病後休養不能勞心,我就擅自做了這個主,我想你父母會體諒,周先生也不要覺得我越俎代庖,嗯?”

“儲欽白。”

周聲擡手用胳膊擋住眼睛,啞聲:“你幹什麽故意惹我。”

儲欽白拿下他手,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皮,“過去吧,他們在等你。”

周聲和他對視幾秒後,轉頭一步步上前。

和吉城不同,這一次,父母面前,他什麽身份都不再有,唯是人子。

父親周兆堂,母親範秀雲之墓。

兒子周聲,夫,儲欽白新立。

周聲看著碑文上的字,跪地叩拜三首。

上一次拜別是南下之前。

此後再沒有機會回來。

而今再見,桑田滄海,周聲還是沒忍住,再一次猝然落了淚。

周聲一一交代,“父親母親,銘記教誨,立世為人根本。母親收留之志士,後均投身於救國事業當中,殤五人,殘二人,余下不知蹤跡,兒子均留有保身錢財,有幸活下來余生無憂。父親遺留商會隱患盡除,周家產業悉數捐贈,兒子今有幸存於世,得再見,願不曾讓你們失望。堂姐女兒後來生活安樂,小舅舅有幸以角色形式搬上熒屏,要知道自己萬眾矚目,他定然高興。”

“還有,我身後之人,他叫儲欽白。”

“或許你們已經知道了,可遇上他,我竟也開始相信宿命。”

周聲說了不少。

有些話,有些情態,大約是真的只有在長輩面前才有。

說過去,說現在的事業,說自己的情感。

被儲欽白半抱起來時,腳麻得險些站不住。

儲欽白眉間露著心疼。

攬著他,看著墓碑,想了想還是直接稱呼:“爸媽。”

是一種承諾,也是肯定。

“我跟二老保證,余生保他淩雲壯志不被黑夜吞沒,護他身體康健,喜樂無憂。”

周聲小聲提醒:“話太滿。”

儲欽白:“可都是真心。”

“我爸媽喜歡謙虛的。”

“不會,他們以後只會喜歡我。”

周聲被他這麽一打岔,思緒就散了,傷感去了大半,只余下重逢的慰藉。

祭拜完下山。

周聲站在車旁邊回頭。

“難受?”儲欽白掌著車門問他。

周聲收回視線搖搖頭,“不是,再見到他們,才真的有種時間確實過去了好久好久的感覺。”

儲欽白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以後還有很多年。”

周聲轉身靠著車框,看著儲欽白,“我知道,謝謝你做的這一切。”

儲欽白撚著他在山間潤濕的頭發,提醒:“上車吧。”

回到市區時,已經是下午。

這一趟私人行程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儲欽白花錢包圓了考察團的衣食住行,一回到酒店,免不了被拉著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