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主意打定, 溫鯉覺得她整個人都被一股興奮勁兒包裹了。

排練結束,洗過澡,她一邊擦頭發, 一邊用手機查詢前飛往臨城的航班訊息。時間和班次都方便, 不出意外,淩晨到來之前,她就能見到陳鶴征了。

那句話是怎麽說的——

去見面吧,穿漂亮的小裙子, 去見你最喜歡的那個人。

鄭嘉珣要離開更衣室, 從溫鯉身側路過,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撿錢了?笑得那麽開心。”

溫鯉只是笑, 不說話, 滿眼甜蜜的樣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趕飛機前總要換身衣服,溫鯉先回家,從衣櫃裏找出一條裙子,府綢質地,料子又輕又軟,後背與脖頸的位置, 有細細的系帶。長發披肩, 微微卷, 化過妝, 指腹蘸一點星鉆亮片, 塗在眼尾處, 亮晶晶的氛圍感。

傅染寧趴在沙發上看她, 搖頭感慨:“戀愛中的少女, 你可真有勁兒啊!”

聞言,溫鯉動作一頓,忽然問,“寧寧,我這樣算不算倒貼?他會不喜歡嗎?”

戀愛中的心思多敏感啊,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不安。

傅染寧從化妝盒裏挑了支唇釉,幫溫鯉薄塗了一層,襯得她膚色更加精致。

“真漂亮,”傅染寧笑了笑,“陳鶴征對你好嗎?”

溫鯉毫不遲疑,點頭時動作幅度鮮明:“特別好!”

“主動走向喜歡的人,是很美好的事,”傅染寧摸摸她的頭發,“怎麽能說是倒貼呢。”

“喜歡的人”和“美好的事”,這兩個短語放在一處,讓溫鯉的心跳怦怦在響。

是啊,阿征那麽好,他值得她主動走向他。

陳鶴征在臨城住的酒店,以及房間號碼,他都跟溫鯉說起過。這些信息,溫鯉看到的時候直接復制了下來,存進備忘錄。

就像倉鼠往頰囊裏塞糧食,下意識地一個小習慣,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進入飛機客艙,溫鯉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她沒帶行李,一身輕松。

廣播開始提醒旅客關閉手機,溫鯉調整完飛行模式,又切換到微信,看了眼置頂的那個人,心裏滿載著淺淺的悸動。

甜這種感覺,大概會上癮,像吞下一口熱牛奶,連喉嚨都溫暖。

*

溫鯉來見陳鶴征的時候,陳鶴征正在趕赴一場飯局的路上。

臨城住著位姓孟的老先生,退休前是文藝審核方面的大領導,影響力非同小可。

孟老近些年深居簡出,鮮少做局,最近得了副稱心的古人字畫,一時高興,在蟬意的雅廂置了桌小宴,請幾個晚輩過來坐一坐。

能來的,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陳鶴征也是費了些心思,才入了孟老的局。

按照陳鶴征如今的名望身價,他原本是不需要低這個頭的。但是,東誠剛起步,他想離開陳鶴迎的庇佑,闖出獨屬自己的天地,就必須敲下幾根傲骨,供上位的人玩賞。

車子一路疾馳,窗外,燈火碎光。

在德國做復健的時候,陳鶴征有過很嚴重的躁郁問題,失眠、無食欲、獨處,幾乎不與人交流,吃藥、定期看心理醫生,是他的必修課。

這幾年,陳鶴征休養得不錯,躁郁問題再未復發。但是,連夜從臨城趕回桐按,停留不到六個小時,又回到臨城。之後,他幾乎沒時間休息,立即要赴往孟先生的飯局。

這樣勞累的行程,讓助理董敬禎捏了把汗。

葉謹揚不在,董敬禎有點拿不準這位少爺的狀態,他試探著問:“陳總,吃藥嗎?”

一夜未睡,陳鶴征依然不困,他看著車窗外,深邃疏離的一雙眼,聲音很淡地回:“我的藥在桐按,沒帶來。”

董敬禎一時沒明白,正要說他這裏有備著,開口的前一秒又輕輕恍然。

無論是氟哌啶醇,還是奧氮平,都治病不治心,少爺惦記的是人。

董敬禎跟隨陳鶴征的時間不長,從未見過那個女孩子,好奇的同時,也覺得震驚。以陳鶴征這樣的樣貌身價,生來就該受追捧,遊紅塵,居然會為了一段感情,一個人,沉溺至此。

據說,還是初戀。

一輩子,愛一人,童話似,他居然做得比誰都好。

*

蟬意不接散客,五間雅廂都是貴賓,路上堵車,陳鶴征稍遲了些,一進門,滿屋子各異的目光立即撲向他。

身形挺拔,黑色正裝,皮膚是少見的冷白,一雙眼睛如暗如夜,凜然不可進犯的疏淡。

外貌與氣質,俱是耀眼。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孩子問身側的同伴:“這位也是孟老的學生?”

之前怎麽從未見過。

同伴也是女孩子,小幅度地搖頭,輕聲說:“這位來頭可大了。”

旗袍女生面露不解。

同伴朝孟老那邊掃了一眼,慢吞地吐出一個字:“陳。”

姓陳,低調而又有名望的,圈子裏就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