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私下裏, 鐘縈不愛化妝,進ET時她戴了頂棒球帽,帽檐壓低, 身上一件白色短T, 牛仔長褲垂至腳面。穿得簡單,也夠帥,氣場很強。

走到沙發那兒,熟悉的人紛紛起身迎她, 還有個復古穿搭的公子哥, 惦記鐘縈多時,很熱情地揮手,招呼她到這邊來坐。

鐘縈沒理, 也沒看方旖年, 蹭著一票人的膝蓋走過去,到陳鶴征身邊坐下。

陳鶴征不抽煙,只端了杯酒,指腹時不時地敲一下杯壁,液面輕輕晃。

有人跟他說話,他側頭去聽,聽得專注, 偶爾點一下頭, 渾然天成的貴氣和疏離, 看著就高冷, 頂級難泡。

幾個名氣不低的女藝人在看他, 光明正大地看, 眼神明晃晃的, 全是對他有意思。

陳鶴征不在意那些, 也不回應,用一種森然的冷漠,將所有曖昧勾纏一律隔絕在外。他很少喝酒,始終在聽人說話,鐘縈坐在他身邊,跟著聽了一耳朵,聊的是生意,正經事兒,沒一句出格的。

最後,大概是談成了,陳鶴征動作瀟灑地與那人擊掌。腕口處衣袖上移,露出一抹醒目的黑色痕跡。

鐘縈擡了下眉梢,有些意外地問:“你紋身了?”

在德國時,兩人見慣了各類花臂大哥,鐘縈記得陳鶴征是不怎麽喜歡這些東西的,他更偏愛潔凈感,通透無暇。

陳鶴征沒有答,對面一個皮膚雪白的女模特伺機插話,說:“小陳總是不是不記得我了?‘繁星之夜’的頒獎禮,進內場的時候,你險些踩著我的裙子呢,把我的小助理嚇了一跳。”

這話題挑得挺妙,既曖昧,又不算露骨。

陳鶴征卻不接招,他不看她,也不應聲,側頭跟方旖年碰了一杯。

模特在圈子裏沉浮多年,從不怕碰人冷臉,她又要開口。鐘縈忽然說:“你想追他嗎?”

這話一出,周遭先是一靜,接著,有人要起哄吹口哨,陳鶴征一記眼風提前殺過去,將所有浮躁壓下。

鐘縈不管那麽多,又問一遍:“你要追他嗎?”

“別追,”陳鶴征毫不猶豫地接話,“不給追,追我也沒意思。”

鐘縈嚼著橄欖,指腹在下巴上敲了敲,明知故問:“為什麽不給追呢?心裏有人?”

這話直中紅心,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看過來,場子裏,只剩電音鋪天蓋地。

陳鶴征瞥一眼鐘縈,玻璃似的眼珠,黑得蠱人心神,他沒遲疑,點頭說:“有。”

鐘縈好像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也不看人臉色,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什麽樣的人啊?愛人?情人?”

陳鶴征不說話了,看鐘縈的眼神像看一個熊孩子。

鐘縈笑起來,伸手推陳鶴征的臉,讓他舞台的方向推,“別看我,我又不在你心裏,看她——”

*

長“T”形的科技舞台,原本有助興的妹妹在跳舞,不知道什麽時候,人都不見了。

光線驟然一暗,接著又亮起,紅光厚重,節奏震顫著,將一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身影,送入眾人的視線。

她在跳舞,舞步是爵士混了拉丁,張揚、肆意,每一記動作都蘊著力量,似火焰,撕破夜色裏層層疊疊的暗。

長發盤起來,耳邊有圓環狀的耳飾,裙擺在飛,高跟舞鞋讓腿型更完美,張力感被拉扯到極限。

音樂節奏強勢,好像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怦怦作響,跳舞的人同樣氣勢如虹。空氣急速變熱,燃燒似的,為那支舞,也為跳舞的人。

太美了,人群沸騰。

有人“Wow”一聲,幾乎傻住,滿世界打聽:“這妞誰請的?誰帶來的?有聯系方式嗎?推我推我!我要瘋……”

話音未落,亮著屏幕到處要聯系方式的那只手機,被人按熄了,丟回到主人懷裏。

主人手忙腳亂地接住,想發火,猛地擡頭,看清扔他手機的人,又有點懵:“小陳總?”

陳鶴征不理,當著一眾人的面,走向舞台。

他腿長,幾級台階兩步就跨完。跳舞的人看到他,歪著腦袋,笑了一下。

她笑得那麽漂亮,眼中有光,水潤的唇色如蜜桃,誘著人在上面咬一口。音樂依然在響,她踩著那陣密集的節奏,帶著飛揚的裙擺,落入陳鶴征懷裏,像一朵鮮艷如燒的紅玫瑰。

世界明暗交疊,人聲鼎沸,好像有煙花,也有火焰,落在看不見的地方,光怪陸離,又燦爛盛大。

陳鶴征在她落過來時,直接伸手攬她的腰,將女孩子圈進他懷裏,哪都不許她去。

他抱得太緊,溫鯉貼在他身前,擡起手臂去攬他的脖子,與他極親密地在一起。

黑色的長裙,襯她肌膚如雪,心跳聲似乎能穿透強烈的電音,落入耳膜。

“這是幹什麽?”陳鶴征抱緊她,目光看她的唇,又看她的眼睛,“要我命嗎?”

“我在哄你呀!”溫鯉笑得明艷,目光亮晶晶的,只看他一個人,“我讓阿征傷心了,讓他覺得疼,是我不好。我想穿上漂亮的小裙子,跳好看的舞,哄哄他,讓他原諒我,別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