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頁)

他的心一分分開始往下沉。

在堪稱廢墟的第一重械庫內站定許久,他還懷揣著那麽一絲絲不切實際的期待,環顧著四周,等待著感召。在這一刻他有發自內心的希望時間停止,讓他在此處能待的更久一些,這樣,他達成目的的可能性就會更大一些......

然而事與願違。

忽而有燒紅的鐵漿忽然從穹頂上泄下,滾滾熱氣翻湧,金紅色的炙熱液體怒龍般蜿蜒流淌,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塵封住了石拱橋對面的甬道入口。繼而萬兵庫的大門轟然朝兩側打開,突如其來的陽光刺的秦雲盞睜不開眼,他眯著雙眸,依稀看見一幹劍閣弟子魚貫而入,宋鯉亦在其中,推搡著他疾步出門去。

“秦雲盞!!”

“秦雲盞你沒事吧!!”

“秦雲盞你要嚇死我是不是!!”

......

一聲聲的呼喚充斥在耳畔,卻很難將他拉回現實,秦雲盞有些發蒙,誰的話也沒有回應,只垂眸盯著自己的足尖,眼神是空蕩蕩的茫然。

宋鯉說很少有人會從萬兵庫空手而回的。

他卻偏偏成了那萬裏挑一的例外,怎麽會這樣呢?

是他修為不夠?還是他人品太差?還是因為他窮,因為他醜?

還是是因為他表現的太狂妄無禮?在萬兵庫中大鬧一場,敗了所有法器的好感麽?

不然為什麽......為什麽沒有劍願意選他呢?

師尊千辛萬苦替他求來的一個行印,師尊用自己的性命和顏面替他要來的機會,他還沒有來得及在所有人面前大放異彩,就這樣......這樣杳無聲息的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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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在自己的閑莊內擦拭著宿光。

宿光是柳吟川專門尋人替他量身打造的劍,無需走萬兵庫,基本能算是勝在起跑線上了,所以他未曾體會過那些人在萬兵庫內為求一劍的患得患失,對每年劍閣門開之事毫不關心。

今年卻不一樣。

灰鶴自莊外飛入,“撲棱棱”的穿過窗台,化作鶴童子人形,單膝跪地道:“少宗主。”

“托你打聽的事,可有消息了?”柳乘風不急不緩道。

“有。”鶴童子恭恭敬敬道:“劍閣那處已經閉門了,似是有人違反了規矩,大鬧了一場,陸劍北都出面了,下令以玄鐵漿封庫,陣仗不小。”

“不關心那些。”柳乘風面無表情道:“我只關心秦雲盞。”

鶴童子不受控制的縮了一下脖子。

“空手而回。”

柳乘風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就知道!”他釋然而笑了,眼底盡是嘲諷之意,“蘇九重重傷至此,哪兒還有精力給他傳功,沒了旁人的修為,他能做什麽?他就是個廢物!”

“少宗主所言極是。”鶴童子低聲道。

柳乘風放下了手中的劍,微微後仰身體倚在桌緣,涼嗖嗖的上挑唇角。

鶴童子被他看的渾身的羽毛都在起電,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鶴童子,我希望你以後打探到任何事情,都先來稟報我。”柳乘風不疾不徐的說:“我爹日理萬機,我不忍心看他凡事親力親為,勞心傷神。”

鶴童子的羽毛抖了一下。

這位少宗主與柳吟川的關系可謂是十分微妙,鶴童子作為柳吟川身邊的親信,對招搖山上的事幾乎無所不曉,對柳乘風此人的認知亦比尋常外人要深刻一些。

柳吟川對這個兒子其實談不上多上心,他心裏只有扶玉仙盟盟主的位置,認柳乘風入宗僅僅是因為這對於他的名聲形象有所裨益,待柳乘風有多麽呵護親密,委實是談不上的。

但這個少宗主卻十分能忍,甚至能稱得上是有禮有節,就算柳吟川內裏對他再冷淡,他也能對柳吟川始終保持恭敬,舔的毫無尊嚴,所以二人對外能父慈子孝至今。

鶴童子一直覺得柳乘風要麽是個傻子,要麽是個狠人,此前,他一直偏向於前者。

但今日,他發現自己錯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柳乘風輕飄飄說:“君子一言九鼎,駟馬難追,你若是遵守諾言,我自當認你為親朋,但你若背叛我,鶴童子,我會將你當初以藺少梧之名編造信箋告發裘難的事情抖出去,抖到祁紅藥面前,你害的藺少梧與裘難雙雙赴死,懸鏡門上下遭此大難,以祁紅藥嫉惡如仇的性子,應該不會放過你吧!”

他每說一個字,鶴童子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漸漸的,渾身上下抖如篩糠。

“少宗主冤枉啊!”他昂首切切道,“這些事都是宗主——”

“什麽?”柳乘風道:“你想說這些事都是我爹指使你去做的?”

他假裝沒有看見鶴童子的拼命點頭,嗤笑了一聲道:“我爹是君子,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呢?”他頓了頓,沒有給鶴童子聲辯的機會,搖頭嘖嘖道:“你用你的翅膀去想也能猜到,這件事若是真的被拱出去,他絕不可能因為要保你而犧牲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