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女孩身形瘦弱,嗓音是南方特有的溫軟。
光頭男盯著時螢眯了眯眼,視線略過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危險路段?你怎麽不說你車開成這樣還上個屁的路,臭娘們。”
對方話音未落,粗糙的右手不幹凈地杵向時螢胸口。時螢惡心感瞬刻湧上來,側身想要躲開。
倏然間半空中出現一條臂膀,寡白清晰的指骨牢牢鎖住了對方手腕,光頭男弓曲著背被人反手桎梏,疼痛出聲。
“文明點兒,道歉。”
陸斐也不知何時出現在時螢身旁,黑色的西裝隱在昏沉夜色,扼住對方的手背卻修長冷白。
光頭男掙紮著嚷嚷:“什麽?”
“我說——”陸斐也手上發力,不緊不慢地重復:“道歉。”
光頭男緊咬著牙,撲棱著騰出另一只手襲向後方:“草,我道你媽的歉。”
然而話叫囂出口的一瞬間,他直接被猛踹到小腿,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叫出聲來。
光頭男被陸斐也壓著半跪在地,時螢聽到陸斐也冷淡嗤聲:“還以為你多有能耐,也就這麽點罵女人的出息。”
本以為對方穿著西裝,不過是個假把式,沒想到被男人鉗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周遭逐漸聚了些人群圍觀,大庭廣眾下屈辱襲上心頭,光頭男朝著後方的寶馬車大喊:“愣著幹嘛,還不趕緊過來幫老子!”
緊接著,車上下來兩三個人,臂膀上布滿了紋身,明顯不是善茬。
對面沖上來的時候,時螢看到副駕駛的陳如萱突然下了車,連忙護著她避到一旁,同時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陳如萱是主持人,算半個公眾人物,不好跟這些打架鬥毆牽扯到一塊。
被那些娛樂營銷號瞎寫噴得嚴重點,職業生涯都得被毀。
看著時螢快速報完警,旁邊的陳如萱焦急開口:“怎麽辦,咱們要不要去幫幫陸par啊?”
時螢收起手機:“你學過打架?”
她倒是學過些簡單的防身術,這是方茼難得讓她去學的不那麽‘女孩子’的技能。
只是她那點花架式放在這種硬碰硬的赤身肉搏上,顯然沒什麽作用。
時螢本以為陳如萱可能會比她強些,誰承想——
“沒有,我連雞都打不過。”
笨蛋美人態度誠懇地搖頭。
時螢:“……”
原來是位嘴強王者。
時螢心裏其實並不像面上這麽平靜,可她還是努力找回冷靜,安慰陳如萱:“我剛剛已經報警了,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一公裏,警察很快就會到。”
雖然嘴上這麽說,時螢的手卻緊緊攥著手機,望著不遠處混戰中的陸斐也,掌心滲出了濕潤細汗。
街巷喧闐,感知卻緊繃清晰。
時螢並未親眼見過陸斐也和人打架,只曾在方景遒口中聽過。
方景遒高二那年,競賽班封閉集訓。
他那個人沉浸思考時向來兩耳不聞,也不愛和人有多余交際。
在競賽班人人自視甚高的環境中,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
沒多久,方茼就收到了侄子參與打架的消息。
時螢記得那天下了雨,放學撐傘回家,發現方景遒的鞋堆在玄關,房門卻是緊閉。
她找了鑰匙強行開門,一打開,就是方景遒鼻青臉腫的那張臉。
……
上藥的時候,方景遒疼得直哼哼:“不是時螢螢,你是不是心裏對我有怨氣,趁著機會搞謀殺啊?”
時螢被方景遒的話激得脾氣上來,扔掉手裏的棉簽:“不會打架你逞什麽能。”
“是我逞能嗎?吃飯的時候程修遠那幫人主動上來挑事兒。”
方景遒的話裏還帶著點氣性。
時螢盯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重新拿起棉簽,低下頭:“那你不會跑嗎?沒人幫你還準備斷胳膊斷腿回來?”
語澀哽咽,又強行將情緒壓回。
方景遒對上時螢紅得跟個兔子似的眼眶,立馬繳械:“行了祖宗,我投降行吧。”
直到上完藥,時螢收拾著藥箱,聽到方景遒感慨了一句——
“草,陸斐也打起架來是真狠,不怕死似的,那陣勢直接讓程修遠那群人認慫了。”
時螢頓了頓,不知為何眼前浮現出那雙已經磨損發白的球鞋。
放空想著,該是怎樣嚴酷的境遇,才會塑造出方景遒口中那個打架玩命的少年。
再後來,事情調查完,方景遒被訓練營召回,陸斐也卻因主動動手和程修遠等人一同被開出了競賽班。
方景遒難得產生愧疚,可陸斐也仿佛並不失望,也未低迷。
無意中遇到他插著兜出現在食堂,一如既往地坦蕩從容。
那是時螢第一次感受到,對方身上名為韌勁的東西。
時螢的生活安穩、貧乏、無趣。
以至於當她發現高考前壓抑崩潰無處釋放的情緒時,都自厭地覺得是在無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