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敗犬哨兵

冰冷的鎖鏈越收越緊, 向導縱容著那孱弱的力量決定著自己的生死。

他仿佛總是這樣自信,自信的覺得楚倦並不會殺他。

呼吸被迫終止,向導的步伐在變得緩慢,脊背微弱的彎曲, 也許有窒息的潮紅爬上了他的臉頰, 只是這都不是一個瞎子所能看見的了。

在最後即將勒死向導的一刻, 哨兵松開了手。

鐵鏈猶如碎冰一般嘩啦墜落, 拖行在了雪地上, 一松一緊之間向導踉蹌了一下, 但他是這樣強大甚至連步伐都未曾停下。

“我知道你不會殺人。”他的聲音充滿了懷念和嘆息, 又有莫名的寵溺蘊藏其中, “您總是這樣心軟。”

楚倦:“.......”

在他背上的哨兵沒有說話, 那雙已經被挖去眼珠的雙眼沉沉閉合, 似乎並不願意與他多做糾纏。

他在心裏默默吐槽, 如果不是世界限制殺了主角受世界崩潰, 他的靈魂跟同一起潰散,你看我下不下得了手。

003:“......”

為什麽覺得主角受有點點危險?

“您在想些什麽?”向導依然在往前,突然出聲詢問,那是因帶著一點不可捉摸的不安, 如果楚倦能夠看見他的臉就能發現永遠喜怒不形於色的向導在皺眉。

空氣裏帶著些微鹹濕的海風氣味愈發濃郁。

大多數的哨兵一般會和向導結合,在體力和戰鬥力上哨兵無疑是強勢的, 但在精神方面向導的作用超乎想象。

就在剛剛他無聲無息地侵蝕了楚倦的大腦,一個被折磨十年的哨兵的精神屏障實在脆弱的一觸即破, 他開口說他叫冬藏, 是因為他探知到了楚倦的疑慮。

在他刻意的隱藏下楚倦並沒有發現他就是薄長燼。

而現在他失去了對楚倦大腦的探知。

他遲疑地喚了一聲楚倦的名字,並沒有人回答他,寒風幹烈而蕭瑟, 只傳來一聲模糊的呼嚕聲,約是他肩頭的那只貓在回應他的話。

“原來是睡著了......”緊皺的眉頭慢慢松開,向導遲緩地松了一口氣,過了片刻,又沉沉皺起眉頭。

冰原上的風太過猛烈,獸人族皮糙肉厚能耐得住嚴酷的寒冬,而遍體鱗傷的哨兵卻不同,他能夠為哨兵構建嚴密的防護屏障,讓他免遭五感敏銳的尖銳刺痛,但無法讓他免受嚴寒。

再是強大的人類也無法抵禦天地自然的力量,向導閉了閉眼加快了步伐,眼中閃過一抹幽寒。

這一走就是半日,天色徹底昏暗起來的時候才在風雪當中找到一處遺棄的木屋。

北國本來就是寒冷之地,冬夜的溫度更是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在這樣的溫度下快速涉雪前進是極不明智的。

而且就算薄長燼受得了,他背上那孱弱的哨兵也受不了。

白貓率先跳下肩膀,輕手輕腳的踩在積雪上前去查看,它身手敏捷,動作輕巧,後腿微微弓起跳在窗台上,為了保暖木屋的窗戶都用木條嚴嚴實實的封了起來,白貓貼近聽了一刻鐘才發出呼嚕的聲音。

這代表著安全。

畢竟是在獸人族的地盤不同於人族總是要謹慎幾分。

木屋的門是封住的,不過這對於白貓來說算不得什麽,它的身軀迅速暴漲到一丈開外,只是一爪就推開了木門。

向導幽藍色的眼眸四下打量起這間屋子,或許是獵人在這裏留下的臨時歇息的住所,這個冬天並沒有人來過,桌面上積著厚厚一層灰塵,墻角有堆積好的木柴,雖然避寒能力有限,但總比在外面用**對抗嚴寒要好得多。

角落放著一張木床,向導走過去簡單擦拭床沿,而後把哨兵放下來,解下自己隨身的長袍鋪在床上,這才把哨兵放在了長袍之上。

哨兵還在沉睡當中,他一身肮臟破爛,躺在那素白無塵的長袍上有種鮮明的對比感。

薄長燼伸手向前,又在半空驀地停住。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阻擋著他伸出手去觸碰那個人,那是一層鏈接過去與現在的屏障,強大的向導無視了這種阻隔,繼續平緩的向前伸手。

精神波動很細微,他的手莫名扭曲了一下,終於觸及了哨兵的額頭,是溫熱的。

——這代表著這個人還活著。

整整十年過去了,哨兵的頭發變得很長,但也雜亂無章,像是一團缺少營養的枯草,瘦的皮包骨頭,就像是骨頭架子上覆蓋了一層薄薄血肉。

露出來的五官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眼窩很深,五官的輪廓非常明顯,卻不再是十年前那種少年的意氣風發感,而是瘦的只剩下骨骼的凹陷。

略顯冰涼的手掌撫過哨兵的眼簾,哨兵曾經有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隧但透亮,浸潤著陽光,此刻失去了眼珠,只剩下兩處深陷的眼肉。

向導的手有一點顫抖,哨兵天生五感敏銳,又在清醒的情況下被挖去雙眼,該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