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敗犬哨兵。

醫生的疑惑並沒有得到答案, 至少在他看來,這個長相依稀能夠看見俊美的哨兵實在脾性惡劣。

離開的時候醫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哨兵依然從不講理, 藥品必須讓向導喝一半,他才肯喝剩下的一半。

是藥三分毒的這種道理他們不可能不懂,可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不能說什麽。

醫生默默的嘆了口氣。

冰原的白天是短暫的, 夜晚才是橫亙漫長, 薄長燼想要推著楚倦去休息的時候被人制止住了。

“慢著。”

薄長燼擡頭看著楚倦,無聲的詢問他有什麽需求。

哨兵的手搭在椅背上,空洞的眼睛逼視下來,聲音冰冷:“給我脫鞋。”

薄長燼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麽說, 一下子愣住了,垂在椅邊的雙手微微緊攥,他的咽喉動了一下,遲疑著:“醫生說......”

楚倦的眼底驀地冰冷下來,嘴角掀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他就知道。

薄長燼這個人, 從他認識他的十三歲到後來成人的五年時間裏,這都是一個一塵不染的人,他第一次看見薄長燼的時候那人白衣白發, 像是樹間一捧未曾融化的冰雪。

後來他滿懷期待去結交這個少年, 海東青盤旋的落在少年的眼前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少年卻只是僅僅擡起眼。

“走開。”

時隔多年,楚倦依然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冰冷淡漠,充斥了無情。

海東青落寞的落在楚倦的肩頭,哨兵安慰自己, 那只是因為薄長燼生**潔,並不是只針對自己。

後來他每一次去見薄長燼都要打理得幹幹凈凈,就連他的海東青都要仔仔細細的梳三遍羽毛。

薄長燼是那樣孤高而潔癖的向導,哪怕在最危難的時候都保持著高雅的風度。

也許會有例外,但那絕不是為了楚倦,至少在楚倦認識他的那些年裏,從未靠近過他半分。

楚倦只是在找借口為難他,心裏已經料定他根本就不會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正準備出口嘲諷的時候,薄長燼附身蹲在了他的椅子旁邊。

他應該是半膝跪地,因為他把楚倦的一條腿放在了他的膝蓋上,一只手扶住一只手脫去了青年的靴子。

在前段時間裏雖然薄長燼對楚倦無微不至,但楚倦生性倔強,除了那次洗澡翻倒在地,其余的事他都會盡量自己做。

這樣折辱人的事,他還是生平第一次。

楚倦的靴子從未落地當然很幹凈,衣裳和血肉之間隔了一層布料,裏面是抹好的藥膏和包紮好的夾板,割去腐肉愈合緩慢,血腥味撲面而來,當然不會是什麽幹凈的景象。

確實夠忍辱負重,楚倦眉頭深鎖,繼續冷冷道:“給我洗幹凈。”

薄長燼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輔助楚倦膝蓋的手微微僵硬,聲音有一絲幹啞:“什麽?”

楚倦的聲音已經擡高,冰冷又夾雜著幾分嘲諷,一字一句:“我說給我洗幹凈,聽不懂嗎?”

仿佛是為了映襯他這惡劣的行徑,楚倦擡起腿踩在了薄長燼的身上,黑暗中他當然不知道踹到了哪裏,依稀可以察覺到大概是薄長燼的膝蓋以上,腰間以下的部分。

他倒要看看薄長燼到底能忍到何時,心高氣傲,薄冷無情的第一向導,最是潔癖厭惡人靠近的人,自己苦求多年都未曾回頭的人,到底會低三下四到何種程度?

楚倦看不到薄長燼此刻的表情,他以為薄長燼此刻一定是滿臉厭惡而隱忍的,他不知道向導冷白的面皮溫度正一寸一寸上升,最後燒紅了整張臉頰。

楚倦窮追不舍,踢了踢薄長燼大腿的軟肉:“不願意?”

那是裹挾寫著濃烈的惡意和諷刺意味。

這一下就連薄長燼放在楚倦膝蓋邊的手都開始發起燙來。

“不願意就給我滾出去。”聲音驟然下降溫度,冷的出奇。

“不是......”

薄長燼似乎是掙紮了一下,最後卻是隱忍的嘆了口氣,像是妥協又像是無奈的:“我......我出去打些熱水來。”

薄長燼出去的腳步幾近慌亂,混亂當中似乎撞到了桌角踉蹌了一下又悶哼了一聲。

楚倦:“......我是不是找到了他的七寸?”

003覺得有點一言難盡:“宿主你為什麽會這樣覺得?”

楚倦低垂眼瞼,淡漠道:“再多的真心被這樣糟蹋折騰也會有放棄的那一天,更何況我踩住了他的痛處。”

“我這些年來都沒有看見過薄長燼這樣荒不擇路。”

大概是憤恨極了,又無處發泄?

潔癖到令人發指程度的人,被人像個奴隸一樣指使羞辱,他就不相信薄長燼能忍得下去。

003罕見的沉默了一下:“那個,宿主你有沒有想過,他慌不擇路是因為其他原因?”

楚倦:“?”

003一時語塞,頓時有點同情宿主,看不見果然給宿主帶來了很多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