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滿懷

場上一片混亂。

項曼青跟17班班主任,差不多是和辜劍同時趕到的,辜劍怒發沖冠,所有人都以為要被揪去年級組了。

可劍哥還沒發話,項曼青就說,“現在,所有事不用理,受傷的全去醫務室,其他人回去上課,參與打架的吃過晚飯以後去年級組。”

她看向祝余,“祝余。”

祝余當即會意,點頭,“知道。”

劍哥向來有些不可一世,可項曼青說完他也沒反駁。兩個班主任和辜劍一起把受傷的裁判和鬼哭狼嚎的17號送去了醫院。

學校醫務室裏擠滿了穿著球衣的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有擁擠的汗味,護士姐姐忙不過來,把酒精和藥水分給他們,讓他們互相幫忙擦。

男孩們臉上有打架後的青紫,卻都笑著,還開梁閣玩笑,說打人那麽兇,是不是幫陳凇雪出氣?

梁閣神色顯得陰沉,“到底在說什麽?”

只有一個人回答,“貼吧裏……”

一直看梁閣樂子的霍青山也終於不厚道地看厭了,“換個人鬧吧,梁閣說不是那朵。”

都不說這事了。

艾山撩起球衣露出結實的腹肌,自豪道,“看看咱這腹肌,真材實料,都能當搓衣板了!”

祝余又看了看梁閣的,可能因為梁閣比較瘦,人也白,肌肉緊實漂亮,沒艾山那麽誇張,但極有力量感。

每個人都吃了幾肘子,都沒有梁閣多,他腹部、前胸和後背都有明顯的淤青,觸目驚心。祝余幫他擦藥都擦不完,只感覺隔近了少年的體溫都在烘他的臉,好熱。

一群人鬧鬧哄哄,校醫進來催他們擦好藥的就趕緊走,別在這鬧。霍青山還想趁機找個床睡一覺,被護士姐姐板著臉驅逐了。

只剩祝余還在給梁閣擦藥,梁閣傷全是打球被陰的,只鼻梁打架時被指甲刮了道血痕。他坐在病床上,祝余彎下身給他貼創口貼,梁閣一直盯著他,盯得祝余都有些惶亂,遲遲沒有貼下去。

梁閣還反客為主,問他,“怎麽了?”

祝余倉促垂下眼,把創口貼貼上,“你怎麽這麽白?”

明明每天打籃球,艾山都成黑猩猩了。

梁閣看他,再看自己,到底誰白?

“冰棍吃得多。”

哈?冰棍還有美白效果?

第八節課是英語課,十班經過一場籃球賽和群架,情緒亢奮,窸窸窣窣,交頭接耳,小動靜不斷。

年輕的英語老師講過兩次紀律後依然如故,她原就因為私人原因情緒低落,這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瞬間爆發,“你們要吵到什麽時候?還有沒有人管了?你們班紀律委員呢?!”

她話音剛落,從醫務室回來的梁閣和祝余就到了門口。

梁閣走進來,看著他們,“幹什麽?”

所有人都覺得後面還有一句——要造反啊?

像被從身後抽了一鞭子,霎時精神抖擻,滿室懶懶散散一掃而光。

祝余在他身後探頭,對英語老師笑,“對不起老師,繼續上課吧。”

英語老師參加工作不到一年,尚處在適應期,任課的班上紀律混亂,而她的威信甚至比不過一個學生——她歇斯底裏地發了脾氣,比不過一句“幹什麽?”

她覺得挫敗,人生仿佛一塌糊塗,男友突然分手,父母從來不睦,工作毫無成就感。她生活在樊籠裏,處處受制,屢屢不順。

下課後混沌地走下樓。

“老師!”

她轉過身去,看見祝余朝她過來。

“對不起老師,今天上課紀律不太好,因為上節課球賽和別的班起了沖突,大家比較激動。我們班每個人都很喜歡你,年輕可愛,私下裏都直接叫你甜甜。”他不知道把什麽東西塞進了她手裏,“老師不要怪我們。”

他是個漂亮剔透的男孩子,羞赧似的低頭笑了一下,朝她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了。

她愣了良久才後知後覺展開手心,是一支草莓味的奶酪棒。

春日的天穹蒼藍,看得見團團的悠閑的白雲,薰風和暢,她忽然就笑了。

祝余舒了口氣,他隱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操心的老媽子,但這麽一件小事讓任課老師記恨他們著實得不償失。

梁閣靠在拐角的墻上,突然一把將他摟過去,“把我的東西給誰了?”

祝余讓他嚇了一跳,偏過臉看他,可能因為鼻梁上貼了創口貼,梁閣顯得痞,冷冷的痞。

祝余一想到剛才的話都被他聽到了,有些羞窘,“你偷聽我講話!給我就是我的了。”

他們一起去吃了晚飯。

之前梁閣打架過於利落帥氣,很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勢頭。一回到班上,英語課上還被一句“幹什麽”恐嚇得正襟危坐的同學們又都嬉皮笑臉地圍上來,梁哥梁哥地起哄,“梁哥罩我!”

後來吹大了,又變成“梁神!”“梁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