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保護

霍青山和簡希車禍的事在學校引起的風波不小,班上同學更加掛心,總有人向祝余詢問情況。

周敏行都來問他,“簡希怎麽樣,沒事吧?”

祝余聽到簡希的名字都要窘得面頰發燒,視線下落,悶聲告訴他,簡希腿骨折了,上了夾板,暫時不太方便走動。

“哦。”又推了推眼鏡,“霍青山,是跟她一起摔的嗎?”

祝余點頭,“但霍青山一點事都沒有。”

周敏行沒有再問,艾山下完早訓,看到黑板上的作業通知,立刻扒拉祝余要作業抄,祝余端坐回去,不借。

艾山不依不饒,上身趴在課桌上,不住地扯他校服袖子,“不是吧祝觀音,怎麽了突然,是不是前天我把你頭看成球的事,還是一米八才能開瓜?別生氣了,輕重緩急,先把我作業的事解決!”

你還有臉說?

祝余回過頭,艾山聒噪的腦袋就被人從後面往下一按,叫喚一聲,梁閣利落坐回到座位上,覷著他,“自己做。”

因為六月中旬高二就要學考,梁閣回了學校。

復課第一天的語文課,項曼青就對他表示熱烈“歡迎”,“喲,這不是梁閣嗎?好久不見,你來上語文課啊,稀客呀。我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看看,真對不起,老師都沒好好打扮,我不知道你今天要來上課。”

項曼青擠兌人十分有一套,班上樂得好一陣捧腹。

梁閣這學期上的語文課可能還不到十節,競賽遠不至於這樣忙,確實他是在躲語文課,或者說“逃”語文課,上午有語文課他上午就去機房,下午有他就下午去機房,難怪項曼青生氣。

她又說,“你沒走錯吧?這是語文課堂啊。機房空調壞了?要不我給維修部打個電話?把你熱成什麽樣了,都來上語文課了!”

班上爆笑聲叠起,祝余都忍不住要笑。

梁閣從她開始調侃就站起來了,立在那,眼神低低的,“沒壞。”

“那真是奇了怪了,機房空調沒壞,你怎麽來上語文這種無關緊要的小課了呢?”

梁閣垂著眼,嘴唇抿一抿,“對不起項老師,我會認真上課的。”

項曼青睨他一眼,像是終於糗夠了他,“行了。”轉而問其他人,“上次最後一名的小組是哪組?”

課堂時常要分組討論,五六個同學分在一組,按平時答題作業和考試情況計分排名。

同學們答是第三組,第三組的同學們又喪又臊,因為最後一名的組要表演節目。

可項曼青說,“不對吧,我算的怎麽是第六組啊?”

第六組就是祝余他們組,他當即反映,“沒有啊老師,我們組是第二。”

“梁閣都沒考,你們怎麽是第二呢,他零分啊。”

“梁閣也算嗎?”

項曼青拍板,“怎麽不算呢?當然算,下節課你們組表演吧。”

他們幾個關系好的坐得近,於是也分在了一組,霍青山和簡希不在,就只剩他和梁閣還有艾山三個。

他們的表演還是命題懲罰,艾山先前還覺得有趣,沒什麽大不了,知道項曼青要他們表演什麽並放話“要沒跳好,以後每節語文課你們都上來跳”後,一直郁恨地怪梁閣,說這完全是梁閣和項曼青的私人恩怨,他和祝余純屬被殃及的池魚,又出餿主意,“還是梁閣上去徒手劈個瓜吧,不然祝余再女裝一次?”

最後三個高高的男孩子還是在一片哄笑聲中低眉臊眼地跳了《兔子舞》,又灰溜溜下來,才總算過了這劫。

學考的題非常基礎,給分也松,只要及格就算合格,但梁閣太久沒學語文了,本身底子薄弱,還是有點危險。

“為什麽這個‘凱旋而歸’是對的?”梁閣擡起眼問他。

祝余接過卷子,這類題型早就不考了,但還是耐心和他解釋。凱旋而歸確實語義冗余,“旋”有歸來的意思,但細想這類情況很多,好比反復推敲,推敲本身就有反復的意思,這叫羨余。凱旋也詞匯化為一個與原來短語同構的偏正式復合詞,日常中,凱旋而歸是習慣用語,習慣用語不講道理,但是考試的話,這套卷子答案不嚴謹。

梁閣靜默地看著他,眼神又黑又空,是一種文盲的放空,“你好有文化。”

祝余都笑了,“你有聽我的話嗎?”

梁閣“嗯”了一聲,捏著他指尖把他一條手臂豎擱在課桌上,午休時間長,教室裏人不太多,梁閣側著臉枕在他手腕和掌根的位置,眼瞼覆下來,懶懶地,是我已經睡了不能再聽了的意思,還曲解他的意思,“我一直很聽你的話啊。”

頭頂風扇呼呼旋著,祝余不自然地轉頭看窗外,說得這麽乖。

梁閣作文也常年一塌糊塗,八百字寫不滿,項曼青讓他實在不行寫記敘文,小孩作文都能勉強打個36分,再不濟32分,總好過議論文寫400字後面半個字都編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