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偌大的家業,是駱晉雲帶著族中兄弟打下來的,他便是這府上最大的權威,此次又是得勝歸來,族人們都殷勤備至,贊聲連連,輪番敬酒到入夜。

這樣的酒宴,全由薛宜寧來安排,她落座的機會少,吃也沒吃上幾口,等人都散席了,又得安排人收拾,將樣樣都歸置好才作罷,等回房時,已是午夜。

駱晉雲著一身寢衣,靜坐在房中。

薛宜寧是有料到的,只是驟然看見他,心中還是一緊。

她垂下頭去,輕聲道:“夫君。”

駱晉雲擡眼道:“去沐浴吧。”

“好……”

薛宜寧回著,去了最裏間的浴房。

駱晉雲平時並不住這裏,只是偶爾會來,至於來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泄欲。

哪怕在床上,他的話也很少,都是扯下她衣服,直奔正題,那種感覺,就像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讓他降火的工具而已,至於那工具是誰,在想什麽,他並不關心。

她有些緊張,但又不敢拖延,甚至比往常沐浴得快了一些,穿好寢衣出來,在床邊站了會兒,小心開口道:“夫君,我去熄燈了。”

熄燈是她自成親後唯一的要求,他則是無可無不可,通常都會隨她,可這一次,他卻擡起頭來,盯著她道:“不熄。”

薛宜寧臉上猛地一陣白。

沉默許久,她才極少有地第二次請求道:“夫君,我……我想熄燈……”

“我說不熄。”他語氣森冷道,說得平靜,卻不容置喙,隨後就開口:“上來。”

薛宜寧垂下頭去,輕輕咬唇,爬上了床。

被放在床上時,似乎嬌羞難耐,她緊緊閉上了眼睛。

駱晉雲的確對她冷漠,但這並不代表他在床上會寡淡,相反,他會將她這副身軀用到極致,仿佛要榨幹她每一滴氣血,只為讓自己舒坦。

他是武人,這一次又是久未歸家,直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連嘴唇都要咬破。

將近四更時,他停歇了,披上衣服,離開了金福院。

他向來如此,過來真是為了那档子事,結束了,她便沒了用處,不值得他再逗留一刻。

薛宜寧在床上爛泥般躺了一會兒,起身喚玉溪道:“備水吧。”

玉溪知道她愛潔凈,每次房事後都要再次沐浴,所以早早就候著,只等她發話就重新將浴桶上滿水。

再次洗浴,讓人換了床褥之後她才躺下,意識都已不清楚,卻又不太睡得著,閉眼躺著躺著,就垂下一滴淚來。

做駱夫人的日子,的確不太好受。

不過睡了小會兒,便到五更,她又該起床了。

駱家原本是幽州一個小武官之家,而駱晉雲則是幽州節度使身旁近侍,後來節度使以“清君側”之名發兵,駱晉雲則隨節度使多方征戰,軍功顯赫。

後來節度使一舉拿下京城,建立新朝,駱晉雲也論功行賞,封忠毅侯,做了這鎮國大將軍。

老夫人是在兩年前才來京城,住進這偌大的宅邸,曾經的她不過是小商戶人家出身,又是小武官家眷,所以並不懂得怎麽掌管一個上百人的高門大院。

薛宜寧則不同,薛家是書香門第,世宦之家,祖父曾為前朝太傅,父親亦是前朝翰林大學士,她為嫡長女,注定要做當家主母,所以從小便學著管束下人,整理賬務,各方人情往來,年節及紅白喜事等等,從她一進門,老夫人便將當家之事交給了她。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駱晉雲對她冷淡,而駱氏族人還沒有太輕慢她的原因,因為她畢竟是這後院的當家人。

的確有了些身份,卻是用勞苦換來的。

五更之後兩刻點卯,見各房管事,交待審核完所有事,便已是日出,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侍候完早飯,稟報完要事才回來,這時她才能吃上早飯。

早飯後半個時辰,子清按她之前的吩咐,端來一碗墨黑的藥汁。

這藥是從她嫁進將軍府就開始喝的,據說是驅除體內寒氣的溫補之藥,但子清仔細觀察過,主子一般在與將軍同房第二日才喝,比如之前將軍外出一年多,主子便沒喝過,今日才又重新喝起來,所以她猜測這大概是那種助懷孕的藥,主子是想早日懷孕,卻又不便說出口。

薛宜寧盯著藥看了一會兒,端過碗,沉默著一口氣喝下。

隨後才緊皺眉頭,忍住那一口的苦澀,拿茶水漱口。

才喝完藥,弟媳黃翠玉卻來了。

駱晉雲的弟弟名為駱晉風,雖然年齡比他小,但因為沒有重任在身,所以成親比他早,現在大兒子已經五歲了,小名鎖兒,妻子黃翠玉肚子裏又懷了一個。

妯娌間少不得爭長比短,更何況黃翠玉這樣的跋扈的性子。

她家也是小商戶,沒讀過書,在駱家還未發跡時嫁給了駱晉風,為人一向潑辣小氣,略顯粗俗,原本駱家就她一個兒媳還好,結果駱晉雲娶了薛宜寧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