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2頁)

縱使不提過去的情意,他當真連她郡主的身份都不顧忌了嗎!

面前人一雙眼睛千言萬語,滿頭青絲在掙動間散落下來,臉頰緋紅,鬢角汗濕,喘息間噴薄的熱意全落進他掌心,元策呼吸微微一緊,垂眼看了看兩人間的距離,耳邊冷不丁響起青松的聲音——

郡主和大公子應當私定過終身了,算起來郡主可是公子的寡嫂,這不是有悖人倫嗎……

分明是尋常的制敵招數,掌心忽然傳來鉆心的麻意,元策手指一蜷,盯著人慢慢往後撤去,壓低聲道:“你不喊人,我就松手。”

姜稚衣心怦怦跳著,緊張地吞咽了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點了點頭。

元策緩緩松開一只手。

姜稚衣深吸一口氣,唇瓣一張,半個音節都沒發出——

剛松開的手又一把捂了回來。

姜稚衣:“……”

元策:“……”

四目無言相對,窗縫裏呼呼的風聲都跟著停了一刹。

兄長應當看見了,並非他有意冒犯,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元策沉出一口氣,輕輕嘖了聲:“行,那你就這麽聽我說。”

姜稚衣回敬他一個惱火的眼神。

事到如今,她和他之間還有什麽好說?

元策瞥開眼去,盯著一旁的墻醞釀了會兒,不是那麽情願地開口:“昨日接回府的,是我在邊關的副將。”

姜稚衣愣了愣,一愣過後眼神震動起來——你居然跟副將好上了!

元策:“男副將。”

——男的你也不放過!

元策臉色一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只是副將,不是相好。”

姜稚衣目光輕輕閃爍了下,又蹙起眉來,從鼻腔裏發出一串怒音——你騙三歲小孩呢!

元策閉上眼回復了會兒耐性,片刻後重新睜眼,看著自己騰不出的手,捉著她手腕一擡,帶著她一雙手往自己腰上去。

姜稚衣慌亂地睜大了眼,手指拼命往回縮。

這是幹什麽?

都有了新相好,居然還想與她有肌膚之親!

這是把她當什麽人——

指尖觸到腰封縫裏一角硬玉,姜稚衣扭動的手一滯,疑惑地擡起眼來。

元策:“拿。”

姜稚衣試探地碰了下,猶疑著眨了眨眼,沿著那玉邊緣摸去。

“……別摸了。”元策扣著她腕子的手收了收緊,眼底壓著火,“拿出來。”

兇什麽兇,現在是誰手不夠用?

姜稚衣瞪他一眼,將那硬疙瘩一把抽了出來,低頭一看,還真是那塊月牙形的“衣”字佩。

只是雖被勉強修補成形,這玉佩卻已布滿裂痕,千瘡百孔,再不復原本的瑩潤無瑕。

看著看著,姜稚衣眼神黯淡下去,眼睫輕輕一眨,眨下一顆淚來。

“……”元策鉗制著人的手遲疑著一松。

眼前人雙手緊攥玉佩,一雙紅腫未消的眼低垂著,盯著那歪七扭八的“衣”字,眼底淚光瀅瀅閃動,又倔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看著是有幾分可憐……

畢竟是他以兄長之名摔碎了兄長視若珍寶的信物——

元策偏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張了張嘴又閉上,輕咳一聲:“行了,補好了,別哭了。”

姜稚衣含著淚光擡起頭來:“補好又有什麽用?你補得好這玉佩,補得好我的心嗎!”

“……”

“自古破鏡難重圓,裂痕既在,即便勉強拼湊,也早已不是原來那面鏡子……我知道,我的阿策哥哥早就不在了……”

元策眉心一跳,鋒銳的眼神驟然下掃。

姜稚衣卻似乎壓根沒注意他的神色變幻,兀自將玉佩攥握進手心,閉上眼決絕地轉開頭去:“我就當他已戰死沙場,如今回來的是別人好了,你走吧!再不走,你的新相好該等急了……”

“…………”

他就多余在這兒好好說話。

“行,就帶你去見見我‘新相好’。”元策活動了下脖子,一把扯過手邊的幔帳,將眼前人一個撥轉。

姜稚衣打著趔趄原地連轉三圈,瞬間被裹成個蠶蛹,又見一件披氅兜頭落下,眼前一黑,一個天旋地轉,人已被他單臂扛上了肩。

“你、你還要帶我去見……難道你還想我與她做你的並蒂雙花給你享齊人之福!”姜稚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氣得眼冒金星,蒙在披氅下使勁踢他,“我姜稚衣此生做牡丹做月季做海棠,也絕不做這並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