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姜稚衣想朝場上揮個手,叫元策看見她來了,別臭著臉了開心開心,卻礙於高台上還坐了其他不上場的同窗和地玄黃三齋的小公子們,只好作罷。

場上另一邊,鐘伯勇與己方九名隊友調整好陣形,做完最後的戰略部署,撥轉馬頭回身,朝發令員擡了下手。

發令員將一顆拳頭大小,塗金繪彩的馬球放在了中線處。

銅鑼一敲,緋青兩色的少年郎揚鞭而出,滿場的駿馬瞬間自兩邊飛馳向中線。

一陣眼花繚亂之下,兩匹馬很快殺出重圍。

只見元策和鐘伯勇在中線一個錯身而過,兩柄球杖齊齊一揮。

姜稚衣目光緊盯著場上,眼看那球被其中一柄球杖的彎月頭一挑。

下一瞬,一緋衣兒郎接過了元策揮去的球。

姜稚衣心下一喜,盯著那球在一柄柄球杖的接力之下迅速靠近了青隊球門。

元策與他身下的馬宛若遊龍般穿梭其間,到得最後一程,揚臂一揮。

球高高飛起,直射球門,準準投入!

緋隊拔得頭籌!

唱籌員一舉紅旗,高台之上一陣歡呼,姜稚衣雙手一合,被一旁谷雨眼疾手快地捂在了掌心。

姜稚衣:“……”

要鼓的掌化作一聲嘆息,姜稚衣壓下澎湃的心潮,收斂了眉梢喜色。

的確也不能高興得太早。這個鐘伯勇自上次騎射考校輸給阿策哥哥後,便想方設法要找回場子,聽裴子宋說,今日這馬球賽就是鐘伯勇向阿策哥哥下的戰帖,緋隊那邊其實都是鐘伯勇挑剩的人,雖起始拿下頭籌,最終勝負尚未可知。

姜稚衣不敢掉以輕心地觀望著,卻很快發現,這擔心似乎有些多余。

因為——根本沒人追得上元策的馬。

雖然緋隊整體實力較弱,可只需隊友稍一輔助傳球,不論那球滾向場上何處,元策的馬皆可風馳電掣般抵達。

待青衣兒郎轉頭去攔,已見塵土飛揚,只能吃著一嘴馬蹄濺起的飛沙。

就算是追得上風,都追不上元策。

如此一眨眼的功夫,緋隊便又進了一球。

青隊接連失利兩球,氣勢明顯弱下去一截。

第三球,元策帶了兩個隊友乘勝追擊,左右突圍,所向披靡之下,青隊兒郎非但不敢攔截,甚至開始驚慌躲閃——

雖然鐘伯勇今日帶了股不甘的狠勁兒,但元策似乎更不好惹,上回騎射還扯個嘴角笑笑,在這球場上卻是從頭到尾一張冷臉,知道的曉得是在打馬球,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打人呢!

這個鐘伯勇,肯定又惹阿策哥哥不高興了……

也好,這次叫他輸個徹底,知道下回不要再惹不該惹的人!

滿場只見元策額帶飄揚,一次次揮動球杖,鐘伯勇甚至連靠近緋隊球門的機會都沒撈著,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球一發發投入,高台之上一陣又一陣驚喜歡呼,唯獨姜稚衣,卻還要裝作對她“死對頭”進球根本不屑一顧的模樣,每每欲要為阿策哥哥鼓掌之際都被谷雨努力按下,忍到最後,手都快抽筋了。

眼看場上緋隊旗幟飄展,想來勝局已定,姜稚衣一顆無處宣泄的心著實憋得慌,便稍稍將目光移出了球場,想著緩上一緩。

這一移,發現裴子宋不知何時也來了高台,此刻就坐在她隔壁安靜觀賽。

姜稚衣這才想起——

“你怎的沒去跟他們打馬球?”

裴子宋轉過眼:“我不擅此道,人數夠了,便不去湊這熱鬧了。”

今日沒上場的確實都是些文弱的公子,有幾個在上次的騎射考校中便落馬丟過醜。

不過裴子宋的騎射成績似乎是尚可的。

姜稚衣記得,當時他在阿策哥哥後兩位上場,騎術談不上精專,但勝在身板修長挺拔,姿態俊逸,自有一派文人風骨,雖只射出一箭,卻也有九環,可見並非全然不會騎射,只是不擅,便只在有把握的範圍內行事。

姜稚衣點了點頭,道出了昨日便有的疑問:“在這書院學武尚可,學文卻實難有進益,你既不擅武藝,為何不去好好科舉?”

她父親與裴相當初是同年科舉登第,對裴相的才學一直贊嘆有加,故而她自小便知道裴相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裴相的嫡長子跟一群紈絝混日子,真是有些惋惜。

不料裴子宋忽然一笑:“去過了,登第之後才來的這裏。”

姜稚衣一驚:“既然登第了,為何不入仕?”

“我朝有律,父子不可同朝同時同地為官,家父在京,我若入仕,必要被外放去遠鄉。”

“文官都有被外放的一環,這有什麽大不了?”

“家母身子不好,不知還有多少光景可相伴,我想著,為國為民,大有人在,不缺我一個,母親卻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為社稷拋棄至親,實非我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