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元策看了眼她的床榻:“那你的榻借我睡睡?”

姜稚衣眼睛慢慢睜大,背脊僵直著偏過頭:“你自己房裏沒有榻?”

“我房裏不是沒有你嗎?”

“……”

一些遙遠的,不堪回首的記憶撞入腦海,姜稚衣心頭一顫,撇開頭去,恨恨閉了閉眼。

“提過要求就逐客,郡主這是用完人就丟?”元策支著額角看著她。

眼看氣氛越發緊巴,郡主也越發應付不下去,驚蟄連忙打圓場:“沈少將軍,郡主生著氣,難免說話不好聽,但心裏是關心您的,您瞧郡主句句都是想讓您早點歇著!”

姜稚衣點了下頭,示意驚蟄說得對。

元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默了默撐膝起身,走出兩步又回過頭:“明日白天我還是不在府,不過晌午能抽些時間,你若想讓我陪你出去,差人給我個信。”

姜稚衣哦了一聲,眼看他還等在原地,像在等什麽道別的話,輕啟了下尊貴的唇:“慢走。”

“……”

翌日午後,姜稚衣帶著驚蟄和谷雨坐上了外出的馬車。

如同昨夜沈元策所說,他今天白日依然不在府。那麽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她最後一次走出這座府邸了。

那做戲的感覺當真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她姜稚衣哪裏受得了這委屈,多演一日恐怕都要破功,只能抓緊最早的時機逃離這裏。

就今日,她必要離開沈元策,離開這姑臧城。

沈元策昨夜說他晌午能抽出時間,所以她特意過了晌午再出發,說要上街逛逛。

行駛的馬車內,一主兩仆六目相對,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幾分緊張。

車夫與隨行護衛都是玄策軍的人,姜稚衣記得沈元策跟她說過,這些精銳耳力非凡,所以此刻在馬車裏也不能多說什麽,唯有握了握彼此的手,給這出逃添上幾分亡命天涯般的肅殺氣氛。

到了人頭攢動的街上,姜稚衣被婢女扶下馬車,正要揮退那些護衛,一名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年走上前來,樂呵呵道:“少夫人,小人名叫三七,三七二十一的三七,是少將軍派給您的貼身護衛,您去到哪兒小人都跟著您!”

驚蟄:“郡主要去逛胭脂鋪成衣鋪,你也跟著?”

“是的,少夫人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姜稚衣上下打量起他這一身盔甲:“你穿成這般,進那些鋪子不將人家顧客嚇著?可別害我走到哪兒都要討人嫌。”

三七低頭一看自己,立馬三下五除二卸下盔甲,一轉眼,露出一身尋常布衣打扮。

姜稚衣:“……”

“少夫人教訓的是,少將軍提醒過小人的,是小人險些忘了!”三七笑著,臉頰露出兩個梨渦,“少夫人,小人就跟在您身後一丈遠,不給您添麻煩,您看您如此傾國傾城,美若天仙,天人之姿,若叫那些混子盯上,可危險呢!”

“……”沈元策特意點這麽個人來,是看他笑起來有梨渦,又會說話是吧。

這些士兵之難纏,昨日她已領教過,個個都是頭可斷血可流,少將軍的命令不可丟,就算她拿郡主的身份去壓,也壓不過他們心裏的軍令如山。

時間緊迫,不宜在此浪費。

姜稚衣看了眼後頭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兵,見這個三七相比之下矮小些精瘦些,輕一甩袖,轉身走入人流,默認了他的跟隨。

三七默默跟了上去。

姜稚衣左手驚蟄,右手谷雨,往前逛了一段路後,走進一家兩層樓的成衣鋪,作勢挑衣裳,隨手指向一件長裙,說要試試。

女掌櫃連忙殷切地領她上了二樓。

三七一直跟到二樓樓梯口,被驚蟄喝住了腳步。

驚蟄陪著姜稚衣進了一間量體裁衣的私密小室,塞了女掌櫃一枚金葉子,讓她再去挑些衣裳來,闔上門後,壓低聲與谷雨道:“你陪郡主在這兒一件件試,試完一件就說郡主不滿意,還要一件。”

又對姜稚衣說:“奴婢在最快的時間內帶馬過來,接您去見鴻臚寺欽差。”

姜稚衣點了下頭。

她昨夜冷靜下來想過了,要逃就必須逃得快準狠,她自然不會異想天開到覺得自己可以靠驚蟄策馬千裏回長安,沈元策既然有心留她,一發現她不見,肯定會追上來,別說她們兩條腿的人不是他的對手,她們四條腿的馬也跑不過人家那匹馬。

所以她昨夜冥思苦想,想起一件事。

此前正月裏,西邏王後突然病危,西邏使團急急返西,朝廷當時也派了太醫一同跟去。與外邦接洽的事務向來由鴻臚寺負責,太醫不可能光零零跟著西邏使團,隊伍裏一定還有鴻臚寺的官員隨行。

使團比她早出發近半月,腳程也比她快許多,卻要比她往西走更遠,這麽一折算,說不定鴻臚寺的官員此刻剛好在返程路上,會路過姑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