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元策陰沉著臉伸出手來。

姜稚衣往後一躲,一擡眼,看見他用掐人的架勢一把抓起榻邊那罐藥膏,像在擰斷人脖子一樣緩緩擰上蓋子,轉身往屜櫃走去。

見他收起藥膏之後,背對著這裏,手撐著一張翹頭案默不作聲,似乎氣得不輕,姜稚衣攢著一股氣,輕一咬牙:“雖然他經常鬥雞走狗,惹一身臟汙,但在我眼裏,他就好比天上的月光,皎潔明亮。”

“與他分別這三年多,我對他日思夜想,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他,哪怕如今與他天人永隔,他在我心中依然像那經久不褪的丹砂,永不會淡去顏色。”

“我獨喜歡他出淤泥而不染的靈魂,將與他一模一樣的皮囊放在我眼前,我——不屑一顧,無動於衷!”

哢嚓一聲響,姜稚衣人一抖,探頭望過去,看見那翹頭案被掰斷了“頭”。

……氣死他,氣死他,走不成,那就玉石俱焚!

恰此時,房門被叩響,門外傳來一道焦急的男聲:“少將軍,不好了,少夫人的婢女和咱們的人打起來了!”

姜稚衣一驚。定是驚蟄取了藥膏回來發現她被元策擄走,跟人急上眼了。

“兩國交兵還不斬來使呢,你不許動我的婢女!”姜稚衣著急地看向元策。

元策回過身,走上前來:“說的是你婢女和我的人打起來了,你倒讓你婢女先放下武器?”

顯然驚蟄是打不過他們的,硬碰硬只會傷著自己,姜稚衣連忙朝外道:“你去告訴驚蟄,讓她與谷雨不必為我憂心,我已經想到了對付沈少將軍的妙計。”

元策:“……”

他人好像還在這兒。

門外士兵長長“呃”了一聲,聽元策沒有反對,匆忙領命下去:“是,少夫人!”

姜稚衣理理衣襟,振了振袖,端坐在榻沿,繼續方才的話茬:“既然你要留我宿在你房裏,長夜漫漫,我跟你講講我與你兄長的故事吧。”

“……”

元策:“我不感興趣。”

“暗慕你兄長多年,這份感情始終無人能講,今夜終於有機會一訴衷腸,你不感興趣我也要說,你綁得了我的手,我的腳,但你管不住我的……”

下巴忽然被一把捏起,姜稚衣一噎,被迫仰起頭來。

元策彎身看著她:“我管不住嗎?”

姜稚衣顫動著眼睫,猛然間想起他以前怎麽管她嘴巴的,輕輕吞咽了下,閉上了嘴。

元策松開她下巴,從鼻腔裏哼出一聲,轉身走向浴房:“沐完浴再來管你。”

“……”那你還是個挺愛幹凈的惡人。

姜稚衣坐在榻上,精神緊繃地豎耳聽著浴房裏傳出的水聲。

等他沐完浴,不會真來管她的嘴吧?

門窗都被看守住了,注定出不去,更糟糕的是雖然時辰還早,但她昨夜一宿未眠,今日白天也想著辦法不曾歇息片刻,這會兒聽著這催眠的水聲竟是忍不住犯起困來。

惡狼在側,就這麽睡過去坐以待斃也太危險了,可他又不知幾時沐浴完,她這眼皮著實有些撐不住了。

姜稚衣忍著困意看了看四下,起身下榻,將那張少了一頭的翹頭案使勁推到榻前,扯過垂落的床帳,將床帳綁上翹頭案的案腳,造了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機關。

然後重新鉆回榻上,緊緊拉住床帳,閉上了眼——

如果他進榻,必定牽扯床帳,只要她拉著床帳,就會被驚動。

有此防禦工事,姜稚衣坐靠著床柱,稍微放心了些許,在潺潺水聲裏打起了瞌睡。

元策從浴房出來,一眼看見這啼笑皆非的一幕,在門檻前一腳站住,撇開頭不知是氣是笑。

默了默,放輕步子上前,垂下眼瞼看了看這機關,手一撐翹頭案案面,無聲翻身一躍,上了榻。

再一低頭,像松鼠護食一樣牢牢扒拉著床帳的人還睡得不省人事。

元策輕輕握住她手腕,將床帳從她手心慢慢抽出。

姜稚衣失去依仗,軟綿綿往後一倒,倒進他懷裏。

綢緞般光滑的烏發拂過下頜,香氣盈鼻,元策氣息發緊,低下頭去。一身素服襯得懷裏人今日黛眉比平日更深,唇也更嫣紅幾分。

目光落在她艷麗的唇瓣上靜靜看了一會兒,元策把人平放在榻上,擡起她脖頸,將枕子墊在她腦袋後,捱著她平躺下來,望著頭頂的承塵輕嘆一口氣。

她在祭奠他兄長亡靈,他在這裏想些什麽。

身側的人卻似乎不太滿意後腦勺下的枕子,蹙著眉頭不舒服地動了動,轉了個身側躺,手臂忽然一把搭上他腰。

元策呼吸一窒,偏過頭去。

姜稚衣仍像在自顧自尋找更舒適的睡姿,動動腦袋又動動腿,搭在他腰上的手繼續往上摸索。

按捺下的遐思被重挑起,元策一把抓住那只亂動的手,垂眼看著她,默了默,把人搬進懷裏,讓她枕住了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