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紙上可談兵(第2/3頁)

“讓西路軍穿過山間小徑,襲擾敵方後路糧草轉運。”靈簫並未慌張。

趙黍只得照做,等待消息來回傳遞,中路軍已經又敗了一陣,他見此情形,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惶恐。

“看來我也不是當將軍的料啊。”趙黍墊腳抖腿,心下自語道:“明明只是一場推演,還是止不住緊張。”

趙黍清楚,自己多少還是存了爭勝顯耀的想法。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趙黍再怎樣說自己無心勝負,都屬於自欺欺人。

可是以趙黍的學識底蘊,一上來讓他排兵布陣、號令數萬大軍,純粹就是把千軍萬馬送進死路。

由此再度印證一事,修為境界與處理軍政的本領並不相幹。術業有專攻,趙黍這樣的修士真到了戰場上,最好還是遵循統軍將領的安排,該幹嘛幹嘛,別自以為是了。

趙黍覺得,梁韜搞的這場兵法推演,就是給國主和各家館廨彰顯永嘉梁氏的雄厚底蘊,證明他們不光有仙道傳承,也有雄踞一方的精兵強將。

中路軍一路潰退,也正如靈簫預料那般,梁驍派出追兵一路斬殺,使得趙黍一方想要掌控局面變得尤為困難。

幸虧中路有幾處村莊,趙黍只能讓殘兵據守於此,光是收拾殘兵、修葺工事就花了好久,而這也給了梁驍調動後續大部兵馬的時機。

好在此時西路軍翻山越嶺,終於穿行至中路,於是朝梁驍糧草後勤動手。

趙黍聽從靈簫的安排,讓襲擾糧道的西路軍一擊則退,留在附近的斥候哨探發現,梁驍在後方另有守備兵馬,糧道很快又恢復了。

場外觀戰的國主點頭道:“趙黍這一手倒是與現況相似。九黎國兵馬尤擅跋涉山嶺,以前我軍試圖推進,總是遭到他們從山林竄出、襲擾後方。”

“但是梁驍顯然做好預備。”朱紫夫人言道。

國主還是搖頭:“這也就是在推演,一旦戰事爆發,大軍行進又豈會如此容易?何況梁驍也談不上勝券在握。”

朱紫夫人問道:“梁驍會輸?”

“趙黍用兵,從頭至尾都在引誘,西路軍穿越山嶺突襲糧道,中路軍退守城寨、堅壁清野,就是在迫使梁驍另尋出路。”國主盯著結界中的山川圖景,眼神流露出罕見銳利:“或許他也在向梁韜示威。”

朱紫夫人順著國主目光,望向東路河谷,言道:“原來如此。”

兩人討論之際,梁驍已經派兵幾次進攻趙黍中路軍的陣地,一時難以拿下,而後方西路軍又三番兩次襲擾糧道,導致梁驍的攻勢越發疲憊。

因此梁驍留下一部兵馬遏制住中路,其余主力轉而進入東路,經過一番艱難穿行,終於來到東路河谷,並未發現敵人,於是就地修整,準備稍後南下。

“動手。”靈簫對趙黍言道:“讓巫祝破壞河流堰塞。”

趙黍當機立斷,事先留在河流上遊的巫祝施展術法,破壞河流堰塞,當即引動山洪洶湧而下。

頃刻之間,在河谷紮營的梁驍大部立刻被洪水淹沒,近半兵馬就此喪生波濤之中。

梁驍見狀,心知中計,立刻號令剩余兵馬脫出水澤泥濘。結果在河谷出口迎頭撞上東路伏兵,主力人馬一觸即潰,不得已退回河谷。

積水窪地、屍骸遍野、濕熱山林,這幾乎是疫病爆發的絕佳場合,趙黍的兵馬雖未追擊,可梁驍麾下已經無力再戰,到了崩潰邊緣。

此時趙黍的中路軍修整完畢,配合西路軍一同出擊,將梁韜中路鎮守兵馬和營壘逐一擊潰,同時派出鑿齒民去往東路,放任其與梁驍殘存兵馬廝殺。

這樣一來,梁驍麾下的華胥國軍隊幾乎折損一空,雖說在蒹葭關仍有留守,但勝負已然確定。

結界之外,許多人親眼目睹戰況變化,梁驍原本看似勝券在握,結果轉至東路,立刻大敗虧輸。

方才對梁驍大為贊揚、對趙黍多加貶抑之人,此刻臉色都十分難看,他們不禁望向梁韜。可這位梁國師並無怒意,只是目光越發深邃。

“梁首座,推演已畢,可以撤去術法了。”虛舟子出言提醒道。

梁韜不置可否,揚手一揮,結界內中山川圖景如霧氣消散,重現出趙黍與梁驍二人身形。

“恭喜陛下,我華胥國又得一員將才!”虛舟子毫不吝嗇溢美之詞:“若非梁首座設下這場推演,我等還不清楚貞明侯精通兵法。”

國主笑道:“貞明侯之父本就是五國大戰中捐軀的將校,他精通兵法也不奇怪。”

這話倒是讓趙黍回過神來,趕緊拱手言道:“陛下,微臣只是一時僥幸,不敢自稱熟知兵法!”

“僥幸?我看未必。”梁驍手持血戟,他並未因戰事推演失敗而消沉,看向趙黍的目光少了幾分猖狂、多了幾分審視:

“我要是沒猜錯,你從一開始便打算將我主力兵馬引去東路。經過中路幾次進攻,看出我不會追擊太深,所以中路敗退後,形成前有堅壁固守、後有襲擾糧道的局勢,都是為了誘使我轉道東路,一步步走入你設下的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