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聽到太子的這番解釋, 正寧帝摸著下巴點頭道。

“嗯,你說的‘軟統治’,朕好像有些明白了,有些類似你對付合城那邊蠻族的手段, 鼓勵蠻族多養羊喂牛, 用糧食、鹽與茶, 與他們交易那些羊毛與牛肉等產出,提升他們對我們大安的依賴。”

草原上的牧草是有限的,蠻族的人力也是有限的, 能換來衣食的牛羊養多了,就會少養馬。

就算養馬, 也能通過互市出售給大安, 生活水平能夠得到大幅提升,遠比過去就算時不時的冒著生命危險擾邊搶掠時,過得更滋潤、更富足,也更安逸。

只要將來也能讓那些島國弱武力, 與大安多交易, 依賴大安,就算大安沒有在明面上得到什麽管控權, 卻能讓那些島國在實際上離不開大安的幫扶。

對於在本地沒有根基的外來統治者而言,弱本土武力,也是維護他們的統治權的一個重要手段。

何殊沒有否認,作為執行者, 正寧帝自己可以想不到,但他得明白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 才方便他應付那些大臣所提出的異議。

“從目的方面講, 是有些類似, 不過我們絕對是懷著友好睦鄰的心態,去做這件可以雙贏的事,不會任人欺壓那些當地百姓。”

像這種類似描補的話,正寧帝只是暗自記在心裏,沒有真在意。

與此同時,大安境內多個豪族勢力都相繼收到一份書信,不僅印有瑞王何廣庭的私人小印,還印有正式的瑞王印鑒的那種。

京中書香名門楊氏,就是其中之一。

收到這份意義重大而又特殊的書信,連楊家已致仕的老太爺在內,有話語權十來個男丁迅速聚集到一起,共商此事。

“爹,這怎麽可能?瑞王當年被罷黜,貶為庶人時,這瑞王正印與私印,應該都已被上繳封存,怎麽可能會再次出現?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陰謀!”

聽到小兒子楊承業的話,楊老太爺雙目微合,沒有出聲,楊家長子楊承宗不悅的呵斥道。

“老七,不得妄加揣測,若非已經確定是真無疑,爹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叫來我們所有人?”

坐在楊老太爺下首的三太爺直接問道。

“大哥,依你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不能是上面這麽大度,真給瑞王復爵了吧?而且瑞王一系的涉案者,都被發配到合城那一帶,為何要邀我等去臨海府?”

楊老太爺沒有回答他弟弟的疑問,而是目光銳利的看向自己的四子,也就是時任國子監祭酒的楊承功。

“老四,對於這件事,你怎麽看?”

滿臉凝重的楊承功的回道,“兒子認為,既然可以確定這封信確實出自瑞王之手,而瑞王又悄無聲息的去了臨海,肯定是奉上意。”

換句話說,瑞王聯系他們,肯定也是奉上意,他們與瑞王之間的牽絆,上邊已經了然於心。

楊承宗懊惱的拍了下身邊的桌幾道。

“肯定是瑞王為給他們的幼子鋪路表忠心,將我們都交待了出去,唉!”

在場有不少人都是這種想法,他們恨不得當今再無情一些。

楊承功看了眼他大哥,“大哥,我們楊氏一族深受瑞王的大恩,可不能生出什麽不敬的想法,忠心不二,才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對於他們這種書香門第,品性與口碑是家族能夠立足與傳承的根本,不管心裏怎麽想,有些話絕對不能宣之於口,有些事可以做,卻是絕對不能擺到明面上。

瑞王當年於楊家有大恩一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些,他們肯定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事。

楊老太爺不滿的冷哼了一聲,心中本有些不服氣的楊承宗瞬間收斂心神,再不敢輕易開口。

“老四,你的位置,就不能再動一動了嗎?”

楊承功苦笑著搖搖頭,“國子監現在是一年不如一年,被那些書院給壓得死死的,尤其是在京中,完全被淩山書院給壓了下去,那孟秋豐還在去歲被選為主考官。”

上邊的這一操作算是讓國子監將裏子面子都丟了個精光,再無大安頂尖官方學府的威名與地位。

楊承功無數次懷疑,當今是不是對國子監存在什麽偏見。

要不然,怎麽會在繼位後,大力擡舉其他書院,給那些知名書院的山長封榮譽官職,讓國子監的地位一降再降,甚至到如今這尷尬境地。

國子監祭酒,自古以來就是個以清貴著稱的顯赫位置,不僅名號大,還享有桃李滿天下的實惠,向來競爭很大。

他當年能爭得這個位置,雖然費了極大功夫,也足以證明他的心機實力。

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打他接手國子監後,國子監就開始走下坡路。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但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國子監淪為差生與不學無術的權貴子弟聚集地,既看不到出路,又無力改變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