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色皎皎,池瑜從浴室出來,扯下幹發帽,余光往沙發的方向偏了偏。
房內開著空調,暖氣不斷湧出,沒有絲毫冬天的痕跡。
聞溪穿著一件鮮紅色的吊帶,長發用鯊魚夾挽起,頸後有幾許碎發,她長腿架起,手邊有瓶紅酒,醒過,應當是剛剛客房服務送上來的。
池瑜用吹風筒吹了吹額前發根,發絲幹了後,她看向墻壁上的掛鐘,“十一點,已經這麽晚了。”
聞溪輕輕嗯了下:“困了嗎?”
“有點吧。”池瑜站在原地沒動,空氣中除了暖氣,還有被點燃的香薰蠟燭,是淺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安靜了下,池瑜說:“聞總,我不太喜歡跟別人睡一張床。”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是同性戀,即便聞溪同為女性,她也實在躺不下去。
她稍微停頓了下,“所以今晚……”
我睡沙發。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
這句話是聞溪說的。
池瑜:“啊?”
聞溪笑了笑:“啊什麽,不好意思?”
池瑜實話實說:“有點。”
“那你幫我吹吹頭發吧,”聞溪取下鯊魚夾,長發瀑布似地散下來,遮住了平直性感的肩頭,她手指挑起一捋,發尾處潮濕,“還沒幹。”
這當然沒問題。
池瑜應得幹脆:“好啊。”
吹發不是什麽大工程,不到十分鐘,池瑜便把吹風筒放回去。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池瑜轉身回房。
淡淡的酒味和那抹纖細的身影都被房門給隔絕起來。
池瑜嫌暖氣開著太燥,索性便關上,從行李箱裏取出蒸汽眼罩,開始入眠。
江寧市晝夜溫差大,興許是認床的緣故,池瑜睡得不大安穩,夜裏醒了好幾次,被子都沒蓋在身上。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頭昏腦漲,蔫耷耷的沒什麽精神。
同樣蔫耷耷的還有付芮晴。
在酒店自助餐廳時,兩人面對面,短短三分鐘,付芮晴嘆了十三次氣。
池瑜睇她一眼:“怎麽了?”
付芮晴再次嘆氣:“說來話長。”
原來,昨晚她們回房以後,兩人都一起喝了點酒。深夜,微醺,彼此對視時還有一種妙不可言的無需戳破的曖昧——付芮晴是這麽形容的。
結果,在曲冰越問她是否要睡覺時,付芮晴只是稍稍矜持了下,說還不困,想看看電影再睡。
曲冰越便說好的,還真找起了電影。
付芮晴以為是緊張刺激的小電影,結果是緊張刺激的恐怖電影,天知道她最怕這些,偏偏面對著crush,還只能硬著頭皮說還好,不可怕。
“你知道有多嚇人嗎?我昨晚一整晚都沒睡著,全是鬼臉。”
池瑜昨晚也沒有睡好。
但比付芮晴要好一些,夢裏是香薰蠟燭,是佛手柑,是聞溪柔軟溪的長發,是她身上介於甜和冷之間的淺淡又好聞的味道。
好吧,她就是把昨晚發生的事在夢裏刪減版似的又回顧了一遍。
江寧市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大型燈具展覽迎接新年,火樹銀花,是傳統與科技碰撞出的浪漫。
池瑜中午的時候陪馬太太到海邊逛了逛,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聞溪不在房中。
在沙發上放空了一陣,池瑜眼皮重得睜不開,便到床上躺了躺。
迷迷糊糊間,聽到付芮晴在叫她,池瑜睜開眼睛。
付芮晴語氣擔心:“小瑜,你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可能是因為昨晚沒睡好。”
池瑜回來的時候測量過體溫,一切正常。
“聞溪和曲冰越已經在下面等著了,你……”
“你們去看吧。”池瑜實在提不起精神,“我再繼續睡會兒。”
付芮晴摸了摸她的頭,確認沒發燒,這才說:“那行,那你睡覺吧,有事記得給我發信息啊。”
“嗯……”
不知睡了多久,池瑜先是一陣發冷,又是一陣發熱,意識混沌,怎麽也清醒不過來,喉嚨還幹澀得厲害。
朦朧間,她看到自己床頭站了一個人,池瑜伸出手,握在了她的腕上,“嗯~好像真的生病了。”
芮晴,想喝水……
剩下的話已經沒有力氣說出口。
聞溪微微愣了下。
看著池瑜的手滑落在床上,而後又收進被子裏。
平時的池瑜總是自信又明媚的,她是舒展的風中白楊,而如今卻更像一只貓似的蜷縮成一團,臉貼著枕頭,不止動作像貓,連聲音也像貓似的哼唧。
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池瑜費力地睜開眼睛,聞溪手拿著玻璃杯,裏面是溫水,緩步走近,扶了下她的肩膀,“池瑜,吃點藥再睡。”
池瑜點了下頭,沒多說什麽,事實上她如今頭暈腦脹,也沒什麽力氣說話,吃完藥就又躺下。
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