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革命作家

軒昂是誰, 他可是為了給母親復仇,疑似弄出過兩條人命的孩子。

本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陳剛一家對母親還不錯, 母親卻只信毛姆不信陳剛,而且對陳剛家戒備很深, 合著其中還有這麽深的夙源。

好嘛,毛姆趁著胡茵未閉眼就搜羅財寶, 但馮慧呢,才是直接致她死的人。

男孩毫不猶豫,一把拉開門,轉身就跑了。

這年頭人們不論私下鬧出什麽事來, 都不願意驚動思想委員會的。

畢竟只要他們一上門,有沒有問題的都能給你審出個問題來。

而馮慧還是個最重名聲的,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她自忖問心無愧,畢竟思雨是她養大的,氣急了,一巴掌扇過來了:“好你個陳思雨,這麽些年白養你了,我當年是在根據地呆過的,一堂堂正正的軍幹部,你敢汙蔑我!”

陳剛也不信妻子會給自己編那麽大的彌天大謊,但一而再再而三, 馮慧撒了好幾回謊, 他也無法相信妻子了, 他說:“你沒去過冷家就是沒去過, 為什麽非要撒謊?”

“你問我為啥撒謊?”馮慧手指鼻子:“從小到大, 就因為家祥的救命恩,就因為思雨生的漂亮了點,她就一直壓著念琴一頭,啥都要拔尖,唱歌跳舞,念琴永遠被她壓著,在院裏,思雨身邊圍一群孩子,念琴孤孤單單,如今她自己在文工團已經混到那麽好了,為啥還要我幫忙?”

陳剛明白了:“合著從小到大,你一直都看不慣思雨。”

陳奶奶早已洞察,點頭又搖頭,依舊嘆氣。

“既看不慣,當初我爸來要的時候您幹嘛不送回去,媽,難不成您是為了那張捐贈票?”陳思雨反問。

這不火上澆油嘛,轉身提起了掃帚,馮慧隔著丈夫就要抽養女:“你個沒良心的,是你回去一回哭一回,我心疼你才留下你的,當初要下鄉的時候也是念琴下鄉,不是你,我可沒虧待過你,好嘛,你敢我身上潑汙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放下!”陳剛一聲巨喝,吼到馮慧住了手,回頭對陳思雨說:“思雨,你媽倒是個正派人,不會故意偷東西的,她說沒拿過應該就是真沒拿過。”

陳思雨提醒陳剛:“爸,就算不是我媽,也可能是我舅,還有,他當初一起帶著去的朋友,是誰,男的女的,他們也可能偷東西,咱們現在該說的不是我有沒有撒謊,是該追究,捐贈票據到底去哪裏了。”

馮慧冷笑,拍胸脯:“陳思雨,十三年了,古月號還曾飛過鴨綠江,直到如今還在空院執行任務,解放前捐飛機可跟解放後不一樣,那是頂了天的光榮,真要是我弟偷的,他為啥不去認領飛機,你告訴我,為啥?”

又說:“當年為了追查捐贈票,我還打過世寶,他的朋友我們也一個個都問過,我和我妹還把他們所有的行李細細搜了一遍,沒有就是沒有!”

再吼:“陳剛,我嫁給你二十年了,跟你一起挖過野菜吃過皮帶,當年在蜀中,沒有奶了就給思雨咂我的血,我……我瘦到皮包骨,兩個胸膛被思雨咂出血來,忍著疼給她咂血,到最後,我倒是成賊了我。”

淚如雨下,她丟了笤帚:“你們全家汙蔑我,我不活了!”

……

其實馮慧要聰明,不護短的話,就該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為啥他弟不去認領飛機一事,而非固執到,非得認為是胡茵在撒謊,而完全不懷疑她弟弟。

一開始,陳思雨覺得馮慧是處心積慮在謀票據。

甚至覺得有可能馮慧一直是在故意養歪原身。

但仔細回想,馮慧作為軍幹部,工作方面細心認真,為人也簡單,沒那麽深的城府,不過就算不是她,她背後肯定也有個特別得力,心思比陳思雨這只老狐狸還要狐狸的人,深謀遠慮,策劃了整件事情。

畢竟是養母,有養恩,陳剛也是個很忠厚的人,陳奶奶更是個非常善良的老太太,於惡人,陳思雨毫不留情面,但於好人,她向來手下留情。

她希望馮慧能自己攤白,拿出票據消了此事,可馮慧不肯,就得撕破臉了。

而軒昂,已經把人喊來了。

不但方主任來了,還有軍區兼管思想委的張團長。因為跟陳剛是戰友,軒昂只說喊人,沒說是啥事兒,倆人還以為有啥喜事呢,笑呵呵的進了門。

眼看陳剛一家跟鬥雞似的,張團長臉一拉:“出事兒了,思雨的事吧?”

這丫頭是個不省心的,但凡有事,大家總認為是她。

陳思雨想要馮慧坦白從寬,所以拉住了陳剛,示意讓她自己承認。

可馮慧誤解了,搶著說:“方主任,思雨這孩子,當初我就不該給她挪戶口,自從變成工商戶兒,她的心思就邪了,她……為了個莫須有的飛機大炮捐贈證書,她汙蔑我一個軍幹部,你們好好兒批她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