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丟人

蘭澤掌心裏冒出來一層冷汗,他和對面的阮雲鶴對上視線,阮雲鶴隔著半空盯著他,盯了他片刻之後收回了視線。

謝景庭在一旁道:“蘭澤,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方才出去做什麽了。”

蘭澤心臟還在跳著,他此番得罪了阮雲鶴,日後他還如何在書院待。

他回復謝景庭道:“方才奴才見督主一直沒有回來,就出去尋督主了,沒有找到督主,反而迷了路。”

“這般。”謝景庭沒有多問,在他盤子裏又夾了兩塊點心。

蘭澤略有些心不在焉,他此時有些後悔,不應該對阮雲鶴動手……阮雲鶴喝多了。

若是阮雲鶴也能像他一樣醒了就會忘記醉酒時的事就好了。

這自然不可能,接下來宴席上,阮雲鶴沒有什麽動靜,只是時不時地朝著他的方向看一眼,目光如有實質。

蘭澤因為阮雲鶴的視線而心驚膽戰,他越想越害怕,回去路上魂不守舍。

若是阮雲鶴想針對他,他想起來上次考試時落水,還有那扇上鎖的門。

他不想自己成日出狀況……到時候興許會被趕出國子監。

蘭澤險些忍不住想跟謝景庭說,可他若是跟謝景庭說了,謝景庭會不會像上次那般把他送去給阮雲鶴。

畢竟……謝景庭提醒過他,讓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蘭澤?”謝景庭又喊了他一聲。

蘭澤這才回過神來,謝景庭正看著他,語氣稱得上溫和,“你有心事?”

蘭澤搖搖頭,對謝景庭道:“督主,奴才沒事。”

“奴才有一件事騙了督主。”蘭澤猶豫半天,他忍不住道:“督主,奴才和阮世子的關系沒有那麽好。”

這般……他現在認錯,若是阮雲鶴真的對他做什麽,到時候他再求謝景庭,興許謝景庭會搭理他。

“我知曉了,”謝景庭嗓音平和,微涼覆蓋著薄繭的手指蹭過他的耳垂,問他道:“這是被狗咬了?”

蘭澤咬著唇,他原本只是害怕,如今謝景庭這般問,他莫名又覺得有幾分委屈。

他未曾招惹過阮雲鶴。

“是奴才不小心碰到的。”蘭澤略微別過臉,他有些不自在,撒謊撒的拙劣,耳垂上的牙印應當不怎麽明顯才是。

馬車晃晃悠悠,謝景庭問他道:“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磕到?”

蘭澤正要說沒有,他擡頭對上謝景庭的目光,謝景庭眼底像是蘊著平靜深邃的海面,他莫名有些怕,話音到嘴邊不敢說了。

這般……蘭澤腦海裏浮現出來一些畫面。小的時候,有些恩客喜歡上了娘親,會質問娘親為何還要見別人。

謝景庭溫和道:“蘭澤,你手腕是怎麽回事?”

蘭澤露出來的手腕這會已經發青,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力握出來的。

他下意識地想要藏手腕,這會已經沒有辦法藏,細白的手指扣著自己袖子邊緣,低著腦袋道:“督主大人,這是奴才……不小心磕出來的。”

這回是謝景庭要多管閑事,蘭澤原本沒有要告狀的打算,他又忍不住擔心,若是謝景庭知道了呢,會不會把他送到阮雲鶴那裏去。

謝景庭看出來了他心中所想,對他道:“你不必擔心,若是阮江壁所為,我會為你討回公道。”

蘭澤情不自禁地微顫,謝景庭從暗格裏拿出來了淤藥,芍藥花的藥瓶,藥瓶看起來似乎有些年代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像前朝的東西。

謝景庭用手帕擦過他的耳垂,蘭澤感覺耳垂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微微側臉,臉頰蹭過謝景庭的手指,好像是他在朝謝景庭撒嬌。

他忍不住臉熱,臉上紅了一片,視線微閃不敢去看謝景庭的神情,手腕上也擦了藥,謝景庭仿佛沒有注意他這般別扭。

“身上有沒有受傷。”謝景庭問他。

蘭澤想說沒有,這個時候他莫名不太敢撒謊,興許是出於直覺,或者是一些別的小心思。

他解開外袍,裏面的衣衫很好分開,如今馬車上只有他們二人,蘭澤指尖掀開自己的衣裳,他有些不好意思,耳垂處的觸感隱隱還在。

若是他沒辦法讓謝景庭幫他,回到國子監阮雲鶴不會放過他。

少年衣衫披在肩側,細白的指尖向上撩開衣袍,清澈的眼眸中略帶委屈,衣衫下是一截細瘦的腰肢,宛如雪綢的皮膚上印著幾枚烏青的手印。

蘭澤略有些不好意思,他神情不大自在,低垂著眉眼道:“督主,這些都是阮世子掐出來的,奴才在假山碰到他……他喝醉了酒,便要折辱奴才。”

謝景庭有一雙非常好看的手,那雙手宛如冷玉,修長骨節分明,可當那雙手按著他為他塗藥時,蘭澤卻有些受不住。

興許是出於愧疚,謝景庭願意親自幫他上藥,或者只是一時興起,蘭澤知道自己不應當不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