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要再喜歡謝景庭了

蘭澤在姬嫦懷裏發抖, 他純粹是因為害怕,手掌傳來疼痛,觸感仿佛還在, 他方才打了姬嫦,姬嫦側臉上手印隱隱可見。

不知道姬嫦要帶他去哪裏,他能離開瑞賢宮,未必有命能活下來。

姬嫦可是皇帝,九五之尊, 蘭澤腦海裏嗡嗡作響,對上姬嫦冰冷陰沉的雙眼, 險些嚇得暈過去。

“皇上……奴才錯了。”蘭澤聲音很低, 隱隱帶著哭腔,方才姬嫦掐他要脫他衣裳,他害怕, 情急之下動了手。

蘭澤臉色略有些發白, 他腦海裏想了幾回自己的下場,被姬嫦杖斃, 被姬嫦綁起來打死,或者沉入湖底,不知道哪個會是他的死法。

他被抱上馬車, 車裏燃著龍涎香, 姬嫦身上的酒味散了些許, 這裏枕頭與軟墊都是金絲繡成,一針一線華貴無比。

蘭澤上了馬車便跪下來, 馬車裏空余地方不多, 他只能跪在姬嫦腳邊, 他身上只披了一件龍袍。

裏面什麽都沒穿, 蘭澤一手拽著龍袍,明黃色的朝服垂落,他只能看見上面繡著的祥雲圖案。

“皇上恕罪。”蘭澤擡起眼眸,小臉慘白如紙,脊背線條略微繃緊。

姬嫦渾身氣息冰冷,那雙眼宛如浸了寒霜,他伸出手捏住了蘭澤的下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蘭澤。

蘭澤下頜傳來疼痛,姬嫦用的力氣不小,冰涼的玉冠流蘇垂下來碰到他的臉頰,他被迫只能昂著頭,眼睫上掛著淚珠。

“知錯?朕看你幾條命都不夠償。”姬嫦松開了手,他觸碰的地方出現了淡紅色的手印,印在蘭澤皮膚上,像是綻開的花瓣。

姬嫦冷笑了一聲,顯然沒有打算要放過他。

蘭澤跪在地上背脊繃直,恐懼壓在他的心頭,他雙眸濕漉漉的,臉色白著渾身僵硬,在原地跪著略微發抖。

馬車裏的龍涎香令他難以呼吸,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從瑞賢宮到金鑾殿,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蘭澤只披了一件龍袍,他一直跪著,到了金鑾殿之後,殿中只點了幾根蠟燭,殿中光線朦朧,像是一口吞噬人的深井。

蘭澤踏入金鑾殿,他渾身冰涼,地毯上圖案透出陰涼的氣息,順著侵蝕他的全身。

他在地毯上跪著,細白的手指抓著地毯邊緣,低著頭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無名的恐懼籠罩下來,他知曉不是哭的時候。

只是他打了姬嫦,今日必然是他的死期。

他做夢死在姬嫦手裏,如今預示提前,他馬上就要死掉了。

姬嫦脫了外袍,只穿了一身中衣,視線時不時的落在他身上,氣息似乎收斂了些許,對他道:“過來。”

金鑾殿裏死過很多人,蘭澤總覺得殿中有些陰冷。如今是秋日,姬嫦殿中常年燒著炭火,倒是不冷,蘭澤依舊手腳冰冷,步伐有些沉重。

他到了書案邊,姬嫦眼中透著一層很淺的郁色,蘭澤在原地僵著,姬嫦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身前。

“這麽害怕朕做什麽,方才不是還有力氣打人。”姬嫦審視著他,握著他的手腕讓他到了書桌前。

“朕一向講理,今日朕教你國經,若是你能學會,朕便饒過你,如何?”姬嫦嗓音稱得上平靜,嗓音落在蘭澤耳邊,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

蘭澤不敢說不好,他手撐在書桌邊緣,腦袋裏一片混沌,平日裏他念書便念不好,姬嫦教他他也學不會。

若是放在以前,他興許敢求饒,如今他一言不發,只順著姬嫦的意思。

“奴才……奴才聽皇上的。”

桌上陳舊的國經被掀開,書冊略有些泛黃,應當有些年頭了,上面還有一些稚嫩的筆記,國經是治國之經,通常只有太子才會學。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憂而道著,功成而德衰,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

“帝王者,開頭成就盛世的不在少數,卻鮮少有人能夠堅持到底……”

姬嫦只給蘭澤略微講了每一句的意思,一遍講完花了一刻鐘的時間,然後對蘭澤道:“方才我講過了,現在背給朕聽聽。”

蘭澤聽的模模糊糊,字尚且能認全,國經枯燥,他完全不知什麽意思,只記住了前面幾句。

“樹木生長起來,需要先穩定根基……”蘭澤念的磕磕巴巴,他背不出來後面的文章,整個人冒出來一層冷汗,不敢去看身後姬嫦的表情。

“皇上,奴才記不住……”蘭澤的嗓音細若蚊足,眼睫落下一道纖細的陰影,他披著明黃色的外袍,那張臉白的與月色相襯。

他的脖頸被姬嫦從後面掐住,蘭澤臉貼在桌子上,衣袍從身上滑落,書桌冰冷陰涼,他的頭發被粗暴的扯著,姬嫦動作稱得上溫吞。

“朕倒是忘了,你原先便是個蠢貨。”

姬嫦拽著蘭澤的頭發逼著蘭澤擡起頭,蘭澤渾身在發抖,被嚇得縮成了鵪鶉狀,姬嫦的話音輕飄飄地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