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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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稚接下來的一路都沒有了說話的心情,只顧著走路,沈宜之也沒再開口。

江鵬是有意帶著人走快的,她想讓寧稚和沈宜之多相處一會兒。

畢竟她們演對手戲,不熟怎麽行。

再來他也想讓寧稚給沈宜之留個好印象,以後合作也好,行別的方便也罷,就能開得了口了。

寧稚再怎麽風光,也才出道一年,資歷淺,積累薄,尤其她還想著轉型,不肯老老實實當個靠粉絲吃飯的愛豆,將來還多的是求人的時候。

他不時地回頭看,失望地發現這兩人雖然走在一起,卻沒半點交流。

阿稚這是怎麽了?江鵬心下犯了嘀咕,她不是沒和圈裏成名已久的前輩打過交道,每個都能處得愉快,畢竟她這樣活潑又漂亮的年輕人,是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的。

怎麽一到沈宜之面前,就這麽沉默下來。

沈宜之的房間很快就到了,兩撥人分開。

寧稚敷衍地和沈宜之搖了搖手,目光只略略一掃,都沒細看她就走了。

還是江鵬留在後頭好好地道了別。

“一直聽說沈宜之很難接觸,真見面了才知道到底有多難接近,想搭句話都不容易——不過她那兩個助理還挺會交際的。”江鵬三兩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寧稚。

他和他們談得還不錯,語調頗為輕快。

寧稚心事重重的,聽到這話,十分詫異,沈宜之很難接觸嗎?

“不過姿態高一點也是應該的,畢竟地位擺在那兒,要是什麽人都能接觸,哪兒還有空做別的事,光應付人都夠嗆。”江鵬又道。

寧稚的注意力卻仍在前一句上,她細細一想,發現沈宜之確實很難接觸。

雖然這幾次相處下來是很溫和的模樣,但寧稚深知,這是因為她沒有讓她不高興。

一旦沈宜之生氣了,就什麽余地都沒有了。

她會離開得幹脆利落,任憑她怎麽求她都沒用,不會為她心軟,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寧稚低頭看了看腳下厚軟的地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但她還是聽不得有人當著她的面編排沈宜之,忍不住回護道:“她挺好的,沒那麽高姿態。”

江鵬不以為然地壓了下嘴角,隨即又笑:“對你確實挺好的,我在片場都看到了,她中間是不是還指點過你怎麽演?”

寧稚聽到這一句,低沉的心情有瞬息地凝滯,隨即心情便像是一顆被曬幹的海綿丟進水裏一般舒展開來,又帶著飽脹的滿足感。

仿佛能得到沈宜之的區別對待,是一件多麽大的榮耀似的。

她彎了下唇角,心裏突然冒出了一股傾訴欲:“她其實就是性情比較冷淡,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她待人是很好的。”

江鵬才不相信,他在圈裏待了這麽多年,還沒從見過哪個大佬是真的平易近人。

一個個都是看著好相處,其實一個比一個戒備。

他又想到一事,問道:“她看你的眼神一點也不陌生,好像以前就認識似的,你們是不是接觸過?”

果然混娛樂圈的,一個個都像是開了天眼,一個比一個心思敏銳。

寧稚頓了一下,總不能說她們都領證好幾個月了。

但她又很願意聽人和她談一談沈宜之,便說了她們的另一層關系:“我們以前是鄰居。”

“鄰居?什麽鄰居?”江鵬一時沒反應過來,想到寧稚的網癮,隨口問了句,“網上鄰居嗎?”

寧稚:“……”

剛興起的交談欲望瞬間被澆滅得幹幹凈凈。

她抿緊了唇角,不想說話了。

寧稚的房間和沈宜之的隔得不遠,沿著走廊走到盡頭再拐個彎就到了。

羊羊率先走到前頭去開了房門。

他們走進去,羊羊拉開窗簾,城市寬闊的霓虹便映在居高臨下的玻璃窗上。

見寧稚一下子失去了談興,江鵬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像話,指不定真是鄰居呢。

他忙要彌補,免得這小祖宗生氣,便笑著走到她邊上,仿佛很有興趣一般,問:“原來是鄰居啊,你們以前住隔壁嗎?”

寧稚已經不想說了,撩了撩眼皮,淡淡道:“住對門。”

然後,就轉向羊羊:“我餓了,叫個餐吧。”

“已經叫了,過會兒就送來了。”羊羊馬上道,剛才電梯裏寧稚說隨便時,她就揀著寧稚不會討厭的食物點了份晚餐。

寧稚朝臥室去,咕噥著丟下一句:“我去洗個澡,晚餐來了就放著吧,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別杵這兒。”

江鵬碰了一鼻子灰,轉頭與羊羊訕訕道:“她今天怎麽這麽兇,平時不是都挺友好的嗎。”

哪怕不開心也是懶懶,一副不和你計較的樣子,哪兒會這般看似冷淡,卻藏著尖銳的情緒。

羊羊也這麽覺得,不過她只是助理,腰杆子沒江鵬那麽硬,不好議論什麽,只笑著打圓場:“可能第一天拍戲沒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