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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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節當天, 陰、小雨。

這天氣不給情面,秋雨下得陰冷帶潮。

造型工作室二樓,羊羊探到窗外看了眼, 扭頭報告:“沈老師已經在樓下了。”

她們昨晚說好的, 一起去會場。寧稚本來就急, 聽到沈宜之到了, 頓時有些坐不住,惹得造型師又哄又嚇:“乖, 不要動,否則化花了要重化。”

寧稚只好不動,眼睛卻不斷朝窗外瞟。

造型師看得好笑,一面上妝,一面說:“你昨天可把我們折騰得夠嗆,原來是因為沈老師。”

她心思活, 一看到這情形就聯想到昨天的事。

昨天寧稚在這邊試了一整天的造型,幾套品牌方送來的高定都讓她挑剔了一遍,惹得來對接的設計總監直翻白眼。

幸好最後造型團隊挖空心思,好歹讓這難搞的小祖宗滿意了。

寧稚的心早就飛到了樓下,她說的話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只“嗯嗯”地隨口應付。

造型師倒沒在意, 她說話也只是讓寧稚放松下來, 配合她把妝化完。

等到最後一步完成, 寧稚立馬起身,一秒鐘都沒有多待。

她幾乎是飛奔下樓,卻還記得小心地提著自己的裙擺。

毛毛雨還在下, 又細又密,飄在人肩上就是一滴滴晶瑩的小水珠。

造型室外是一片花園式景觀, 得走出去好遠才是馬路。

羊羊在身後追著給她打傘,她卻越走越快,朝著那輛停在路邊的轎車。

沈宜之的經紀人站在車外,正彎下身對車窗裏的人說話,聽到背後的聲音,直起身來轉頭,看到寧稚,他神色一頓,轉身去了後面那輛車。

他一走,讓開了車窗,寧稚就看到裏頭沈宜之禮裙的一角,是漂亮的紅色。

因快速下樓而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寧稚的心情不知不覺地雀躍。

她坐進車裏,仔細地顧著自己的裙擺,車門從外面關上,裏面形成了一個溫暖封閉的空間。

她做好,看沈宜之,雀躍的心情都在了眼睛裏,像黃昏的星星明亮又活潑。

沈宜之看上去心情也不錯,抽出紙巾幫她擦身上的水珠,一邊擡眼·問:“你的助理沒給你撐傘嗎?”

寧稚頓時泄氣,她這兩天那麽努力地試妝,為的就是讓沈宜之多看她兩眼,然而現在卻被這些玉珠搶走了視線。

她低頭看了看,戳了戳肚子上的水珠:“撐了,是我走得太快。”

一說完,她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麽走得快,悄悄地看了看沈宜之。

但是沈宜之不知道,只以為她是怕去會場遲到:“別擔心,來得及,說不定到了那兒還要等呢。”

寧稚點點頭,看到沈宜之指間的那張紙巾,因為沾了水軟塌塌的,貼著她纖長的手指,沈宜之眼眸垂著,面容專心,好像替寧稚擦拭水珠是多麽要緊的事,心無旁騖。

寧稚抿了抿唇,唇角帶出笑來,細致地看她。

今天的沈宜之擁有與平常不同的魅力,不再是或漫不經心或溫柔輕笑的樣子,她穿了一身紅色,一如既往的典雅,卻少了平常的內斂,而多了幾分奪目的光彩與嫵媚。

沈宜之幫她擦好了水珠,調高了車內溫度,這樣寧稚身上本就不算濕的衣服很快就能幹透,不至於感冒。

寧稚有了被照顧的熨帖,她看沈宜之,卻不敢讓目光陷得太深,轉向窗外,沒話找話似的嘆息:“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她說完,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回頭一看,沈宜之從另一側拿出兩個包裝漂亮的盒子,遞給了她:“說不定等我們出場就停了——看看喜不喜歡。”

又是給她的禮物,寧稚興奮地接過來,迫不及待地拆開,兩個盒子,一個裝著一塊表,寧稚在手腕上試了試,表鏈長度正好,款式也適合她,只是表盤上幾顆光芒耀眼的鉆與寫著品牌名稱的那行字母,在訴說它的價格不菲。

她沒想到她會送她這麽貴重的禮物,很是不安,想摘下來,放回盒子裏,一只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跟你今天的禮服很搭,不要摘了吧。”

她的語氣真摯,看向寧稚的眼睛裏含著期待,讓寧稚怎麽都沒法拒絕。

沈宜之神色一松,伸手點了點另一個盒子,示意她接著拆。

這個盒子裏是一個陶瓷娃娃,手掌大小,是京劇裏旦角的形象,帶了點卡通風格,胖胖的,很可愛。

這顯然是沈宜之在學戲時看到買給她的。

寧稚的驚喜全寫在了臉上。

她不去想,這興許是沈宜之讓助理去買了一堆當地特產送朋友,其中這個給了她。

而是固執地認為,一定是沈宜之時常想起她,才會在某個紀念品商店看到娃娃的時候買下來,放在身邊,等著見面時親手給她。

玩了一會兒,才想起跟沈宜之道謝:“謝謝!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