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由於做生意太過忙碌,導致蘇回最近根本沒有時間回家,也沒有時間聽他父親的嘮叨。

這一日,他的老父親將急匆匆出門的他叫到了書房,他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感。

“爹,您快說,說完了我還要忙。”

完全是一副“正事很忙,不要煩我”的語氣。

蘇父被兒子這做派梗了一下,回過神才盤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在做生意?”

“小打小鬧,小打小鬧而已。”蘇回相當謙虛。

蘇父一時間看待自己兒子的目光更加復雜了。

小打小鬧?

如果小打小鬧能將近日的壇城折騰得風起雲湧,他活這麽多年,豈不是將年歲活在了狗肚子裏?

從上周起,一個名為“求學竹卷”的物事在壇城蔓延開來。

起初,蘇父及手下人都沒放在心上——這些年來,借著雲隱宗收錄大典牟利的物事多了去了,但大多都沒什麽好結果。

雲隱宗執法堂雖然不管與宗內無關的人事,但頂著宗門招搖撞騙的事情卻都是管的。

而且,每次管的力度還很大。

可誰知道,不過幾天的功夫,這“求學竹卷”就如同枝蔓一樣在壇城蔓延開來。

雖然蘇父不在意雲隱宗收錄大典之事,但身邊仍然有人在提及此物,更有甚者,還有人隱晦地詢問他是否可以搞到。

蘇父相當不解。

這時候,才有人告知他,這竹卷的生產和銷售,走得是他蘇家的路子。

背後話事人,幹脆就是他兒子!

這一下,蘇父整個人都不好了。

搞什麽東西,想要賺錢,怎麽碰瓷到了雲隱宗去?萬一出了事呢?

就在他急著叫停這件事,並且找人托關系去雲隱宗求求情時,幕僚拉住了他,讓他不要擔心。

問原因。

幕僚笑著點他,他才知道與兒子一起做生意的,是大房蘇明哲的哥哥。

而蘇明哲,正是被神隱峰預定的內門弟子。

有了這一層關系,蘇父稍稍放松了些許,但心中卻未免不對那位名叫蘇淮安的侄子產生一些意見。

他了解他兒子,他家孩子可是想不出這樣借力借勢的主意。

也就是說,他兒子是給人當了助力,讓人當了踏腳石,他這當父親的可是不願意。

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隨著“求學竹卷”的大賣,雖然雲隱宗不說什麽,但仿造物很快就出來了,並且,還有人張羅著與幕後之人“談談生意”。

蘇父從商多年,對此心知肚明,也打算讓兩個小兔崽子吃吃虧,長長見識。

可誰知道,那些個仿造的、“談心的”,竟然一夜之間遭了災。

生意賠本是小事,更讓人驚駭的,是那昔日手上不幹凈的,幹脆被人掛在了城門上,就算是有背景也未嘗管用。

這一下,可是捅了簍子了。

各行有各行的道道,在這小小的壇城下面,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有人想要伸手,那必定要承受破壞規矩的代價。

於是,壇城很快陷入了一番波瀾,緊接著,卻是更加難以理解的風波迷離。

那股神秘力量之狂妄,似乎有著無窮的能量一般,無論有心人如何反擊,最終都被以更加巨大的力量彈壓回去。

都說強龍壓不倒地頭蛇,可若這龍足夠強,以至於強到超乎想象的程度呢?

壇城的一些勢力終於扛不住了,向雲隱宗中自己的後台求救。

可這些平日裏呼風喚雨的神仙人物們在此次風波中保持了緘默,還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發作了一通,處理了不少財產。

這些產業,都被那股神秘力量默默吞吃。

這些無聲的較量,讓蘇父等局外人看得驚心動魄,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免得被風波波及。

而在這時候,兔崽子們的竹卷不賣了。

他們似乎賺夠了零花錢,不打算再在上面耗費功夫,一邊處理了工具,一邊聯系雲隱宗主管庶務的弟子,交上了一個名叫“版權費”的酬勞。

壇城的風波因為他們而刮起,在刮得正勁時,主人翁們收攤了。

與之相稱的是,那神秘的勢力也收了手。

壇城重新恢復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除了一些人丟掉了人頭,一些店換了東家。

蘇父不知道該怎麽言語,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判斷。

他自己的兒子他知道,他能力有限,是斷沒有這樣的力量為兒子保駕護航的。

那麽也就是說,花大功夫做成這一切的,是蘇淮安認識的人?

那蘇淮安,到底是什麽人?

“爹,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回等了半天,仍然沒等到父親的問話,詫異地問道。

“您到底怎麽了嘛?”

蘇父看著自己兒子這幅猴急樣兒,忽然沒了興致,擺擺手:“滾吧你。”

蘇回大喜過望,好奇地看了看老父,發現對方的確沒有再逮著他罵的意思,這才高興地一溜煙兒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