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知道外面是哪一年嗎?”

關於蘇淮安會問的問題, 金魚預設了許多種,但最終沒想到是這個。

“問這個幹什麽?”

對於不是意料中的問題,金魚有點生氣, 不想回答,反問道。

於是蘇淮安就知道了, 金魚在仙府中並不存在時間概念。

對外界的時間沒有了解, 意味著金魚並不了解外面發生著什麽, 所有的認知、活動範圍都局限在仙府內。

或者說,金魚之所以不關心外部的情況, 也可能是因為被安排了任務,不需要關注其他。

那麽, 作為仙府的代理人, 金魚被安排的任務是什麽呢?

“喂,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就在蘇淮安心中滿是疑惑, 以至於不知道該問什麽問題時,金魚忍不住了。

“想問什麽就這麽困難嗎?”

……提問當然是很困難的,蘇淮安並不是沒有疑惑,只是因為疑惑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一個。

“那講講仙府的來歷吧?”

這倒是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

金魚不怕蘇淮安問這些,就怕對方不按規矩出牌。

說起仙府的來歷, 金魚本身也知道得不多,在它生出意識之時, 仙府已經就存在了, 它只被交待要好好看管仙府。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只不過, 這些大實話金魚是不準備和蘇淮安講的, 它只模糊又理直氣壯地說:“你都說了是仙府了, 那當然是仙人的府邸!”

仙人, 在以往用來稱呼飛升的修士,等到界膜產生之後,就變成了對上古修士的尊稱。

這句話模糊,但也不算是亂說。

“那仙府的主人去哪裏了呢?”

“主人,哪有什麽主人?”

金魚原本想要偽裝自己是這府邸的主人,但剛說出反駁的話,就對上了蘇淮安清澈的眸子。

“……他早死了。”

是的,在金魚誕生意識時,它就感受到了主人的虛弱,以及來自於對方的囑托。

對方說,讓它好好守著這仙府,等到某一日會有有緣人前來。

金魚那時候還不知道“某一日”是哪一日。

它只是乖巧地等待著。

它無法離開仙府,於是只能在仙府內無聊地遊蕩,不知道過了多久,開始逐漸有人進入府邸。

這些人帶著各式各樣的目的,它看得很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它非常清醒地知道,這些並不是主人讓他等候的人。

這些人在仙府裏吵吵鬧鬧,時而嘴上念叨著尋寶,時而什麽都沒找到,彼此先打起來。

金魚一開始還有興趣,但隨著同樣的人看得越來越多,相同的劇情不斷上演,它逐漸失去了興趣。

在這時,它發現自己可以進入沉睡模式。

作為仙府的管理者,由於仙府有著一套自動運行的模式,能夠自己運行,於是它逐漸開始了消極怠工。

沉睡的頻率是很長的。

一開始,它只是睡一兩年,到了後來,進入仙府的人少了,它就長年累月地睡。

光是睡覺也很無聊,於是,金魚在發現自己對仙府的掌控愈發成熟之後,開始搞起了遊戲。

比如,控制仙府出現的方式,設置一些小的、為難進入者的小關卡,等等。

它從一個隱藏在仙府之後的管理者,變成了一個沉溺於玩耍的小孩子。

“主人又沒說不可以!”金魚理直氣壯道。

況且,它又沒有故意傷人。

“……倒也不是不可以。”

正如金魚所說,它是仙府的管理者,要怎麽擺弄這塊地界完全是它的自由。

只是,在這時候,他們不由得想起了資料中關於仙府的記載。

“神秘莫測”、“變化多端”,這是瑯嬛仙府的定位。

可誰知道,這些外人看來非常難解的表現,到頭來只是一條魚太無聊,折騰著玩遊戲呢。

這就是修真界的“走近科學”嗎?

蘇淮安在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了解完了瑯嬛仙府的運行模式,變幻莫測的仙府仿佛漸漸地在兩人面前揭開了神秘面紗。

只不過,最核心的問題似乎仍然蒙著一層隱約的薄霧。

那仙府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這一回,不用蘇淮安提問,金魚自己給了解答:“主人去世的時候,應該是你們所謂的上古時期。”

聽到這裏,蘇淮安忍不住擡眸。

“別看我,我是從他的日記裏發現的。”

在接手仙府之後,金魚的意識是逐漸完善的——

在成千上萬的時光裏,它不知不覺生出一點又一點的疑問,在尋找這些問題答案的過程中,它產生了認知。

從日記裏,金魚發現它的主人身為上古修士,原本是不死不滅的存在,然而,對方因為一些選擇,付出了相當多的代價,付出了生命。

金魚無法理解這種利他的邏輯,但也默默地遵守著對方賦予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