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請戰

張禦來至垂星宮廬的第三日夜晚,役侍來報,稱有一位名喚陰奐庭的修士請求相見,並已經在外等候了一個下午了。

這兩天不是沒有人來拜訪他,畢竟他能入駐開陽子殿,說明來歷不簡單,所以有些同道對他很感興趣,想要過來結識。

只是他因為琢磨章印,所以沒心思去理會外事,不過這一回來訪之人等了一個下午,到底是玄修同道,再回拒也太過不近人情,而且他也是正好出了定坐,倒是可以與之一見。

他對役侍言道:“請那位道友進來吧。”

役從躬身一揖,轉身而去。

過了一會兒,一名身著綴雲赤錦道袍的年輕修士走了進來,在見到立在那裏相迎的張禦,他也是微微失神,不過很快恢復自然,擡手一揖,道:“在下陰奐庭,張道友有禮了。”

張禦端袖回有一禮,並請了他坐下,他自己也是在對面蒲團之上坐定,在令役侍上茶後,他道:“據方才役侍所言,道友有事尋我?”

陰奐庭的確是事而來,他沒有拐彎繞圈,直言道:“是,張道友在這裏,想必也是知曉近幾日玄真論法一事了?”

張禦點頭道:“自是有所聞。”

陰奐庭道:“此番論法,共是論比三日,昨日比鬥,我們請出了入駐搖光子殿的俞瑞卿俞道友,最後以平局而收手,而今日一比,師延辛師道友當會親自上陣。”

說著,他鄭重一揖,道:“我此回來,是想請道友出面,明日與真修一論道法之高低。”

張禦淡聲道:“我無心比鬥,道友請錯人了。”

陰奐庭認真言道:“張道友,真修這次出面論法之人中,以沈若秋和聶殷二人最為了得,這二人昨日未曾現身,當會在今明二日上場。

而師道友今日上陣,至多只能勝上一場,雖勝者可繼續在明日出戰,可他是絕無可能再敗另一人的,尤其是師道友的手段一旦暴露出來,另一人定然能尋到針對之法。”

說到這裏,他語聲誠懇道:“故是我們想請張道友出面。”

張禦看向他,道:“我與道友之前素不相識,道友憑何就一定認為我能勝?”

陰奐庭坦然言道:“不瞞道友,我們之前請一位擅長蔔算的道友占了一課,得兆“光在柄中”,那便是指‘玉衡、開陽’兩殿,而玉衡上宮無有能人,所有唯有身在開陽上宮之中的張道友是此番勝望所在了。”

張禦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道:“這等勝負重要麽?”

陰奐庭神情一下變得異常嚴肅,毫不猶豫道:“重要,十分重要!今次若是敗了,不僅僅是玄修之敗,亦是玄法之敗!”

他鄭重言道:“道友莫以為這是危言聳聽之論,師道友乃是玄尊門下,我等從他那處得知,如今玄廷之中,有一股言論,說是要放棄玄法,扶持造物,並且掀起了不小聲勢。”

他頓了下,看向張禦,無比認真道:“或許道友以為我危言聳聽,可事實便是如此。”

張禦略作思索,對於這事他倒是相信的,因為他是從青陽上洲來的,自身親身經歷過那些事,更是隱約看了玄廷之中的博弈。

而若是深入去想,實際上事情或許比陰奐庭所言嚴重。

因為一整套關於打造造物修士的記錄如今都已是被送出去了,那裏面只是差邁向玄尊的最後一步不曾完成罷了。

這意味著只要有足夠的材物和人手,就能源源不斷的造出造物修士來,甚至於只要玄廷願意,那最後的關隘也能隨時邁過去。

那時候玄法存在與否,從某些角度來說,的確是無關緊要了。

不過很顯然,玄廷之中也是存在著不贊同此舉派別的,甚至還占據了一定的上風,不然青陽上洲之事此輩也就不會暗自進行了。

他道:“只是一次玄真之爭,就能改變局勢麽?”

陰奐庭搖頭道:“不能。可是張道友,雖然贏了改變不了什麽,但是輸了結果一定更糟!”

張禦看他片刻,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可應允道友出面一戰,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陰奐庭精神振起,身軀稍稍挺直,道:“道友請說。”

張禦道:“我不會在公開場合與那位道友較量,若要比鬥,他需到我這處來,觀戰之人不得超過五人,我會在這裏與他一試高低,若是不成,那便罷了。

陰奐庭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我會盡一切努力促成此事的。”他站了起來,再是鄭重一揖,“那就拜托道友了。”

他從開陽子殿中告辭,便一直往天樞,而在路上,他聽到了師延辛戰勝沈若秋的消息,心情不由好了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論法之會必然要論出一個勝負的,若是明日輸了,那麽就還需要再比一場定此輸贏,所以明日一戰極為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