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3頁)

“……誰說我知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雲步虛捏住她的下巴,迫得她往後倒,“你那樣生氣是因為……”

“別說了。”紅蓼試圖捂他的嘴,但他往後一撤就躲開了。

“你在怕。”

他臉上掛上了明晰的淺笑,笑意深入眼底,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愉悅。

紅蓼看著他這個笑,又不想攔著他繼續說下去了。

這人平日裏看著總是冷冰冰苦大仇深的,像個法官錘一樣時刻準備一錘定音審判一切。

現在這樣笑著,倒是難得看出了一些人煙氣來。

他目光灼灼地凝視她:“你心中,果然是極看重我。”

紅蓼張張嘴,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懶散地坐在地上,昨夜還嫌棄道聖宮冷,現在卻又覺得渾身發熱。

她抓著輕紗的衣袖,視線緩緩落在地面上,盯著自己的衣擺緘默不語。

從一開始雲步虛就認可她喜歡他這件事。

在他還沒有表明身份的時候,就覺得她已經對他情根深種,至死不渝了。

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其實他也沒有那麽篤定。

是在剛剛,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真正的情意。

“了了。”

他在叫她,紅蓼不說話,他便自己繼續說下去。

“其實昨夜我便想到了這些。”他解釋著,“你們那樣不同,我自是知道絕非同一個人。”

紅蓼一擰眉:“知道為什麽不早說?害我糾結了一晚上。”

“我也在怕。”

紅蓼呆了呆,驚訝地看向他。

他徐徐道:“我怕誤判你的心意,怕你並非真的想讓我什麽都知道。你不久前還一心想著離開我,我不確定你是否想要保護這個‘秘密’。”

所以他裝作沒猜到,哪怕她表現得似乎是想說卻有難言之隱,他也不敢冒險和盤托出。

就怕有那麽萬分之一可能,她是故意不想說的。

就是在剛剛,在她因蓮綻的事吃味的時候,他才下定決心說出來。

“無論如何,你都要隨我去一趟。”雲步虛牽著她的手將她拉起來,“不管你是以何種身份來到這裏,我都必須確定你不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紅蓼倒是完全沒想過這個,聽到後不禁愣住了。

“你既到了這裏。”雲步虛一字一頓,“我便不可能再讓你離開。”

“我沒辦法放你走。”

他神色壓抑起來,細碎的光影投射在他臉上,閃著明暗交雜的光。

“我必須斬斷任何會將你帶走的可能。”

紅蓼只是聽他這麽簡單說了一句,就輕而易舉體會到了他的決心——她比任何時候都覺得雲步虛很危險,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如果她真的回去了,他會用盡一切辦法抓到她,然後把她這個不識好歹始亂終棄的狐狸精給嘎了。

紅蓼摸摸凍僵的手臂,又摸摸還熱乎的脖子,清清嗓子說:“既然你那麽想去青丘,就去好了……”

反正她也沒有什麽非要回去不可的理由。

顯然在這裏要比回去做社畜有趣得多。

最重要的還是有這樣的美色當前——

雲步虛剛釋放完凜然殺意,突然就朝她身上倒過來,紅蓼穩穩地將他接住,看到他皺著眉在她懷中不斷地咳著,嘴角甚至還咳出了點點血跡。

“這是怎麽了??”她懵了一瞬,心疼地亂了手腳,“怎麽還吐血了,你這次都沒靈力盡失,應該可以自己療傷啊,怎麽到了現在還會咳血?”

雲步虛沒說話,他只是眼神幽暗地瞟了她一眼,她頓時一僵,怎麽說呢,總有種既視感——

我吐了,我裝的。

嘯天的話猶在耳畔,紅蓼理智地判斷了一下雲步虛假裝的可能,最後還是屈服在他柔弱而不能自理的俊美外表之下。

“乖寶,走,咱回去躺著。”

裝不裝的,沒辦法,她就是吃他這一套!

雲步虛在她的攙扶下回到床榻邊,坐下後半垂下頭,蒼白著臉,藍金的道袍熠熠生輝,禁欲又冷清。偏生他開口的語氣,威嚴裏還夾雜著情不自禁暴露的絲絲忐忑。

“我方才那樣說。”他一句三喘,“你不會又起了要跑的心思吧。”

他好像說這麽一句話就完全沒力氣了,虛弱地倒在榻上,道袍淩亂,墨發披散,烏瞳半闔,我見猶憐。

“你素日便介意你我身份之差,幾次三番因此拋卻於我,今日我這樣同你說話,你定又會覺得沒能在我上面,被我壓了一頭。”

他短促地喘息了一下,手背搭在眼睛上,輕咳著道:“我如今身子這般,此次去青丘路上你若想走,我定是攔你不住的。”

“屆時只怕非但不能斬斷前因,還會明珠彈雀,得不償失。”

……

……

一個大男人,原來可以這樣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