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等

穿到這裏後,比常人好許多的聽力沒少幫林棠聽到秘密。現在,她又聽到了雪雁對賈母的小小意見。

雪雁自言的聲音很低很輕,換個人根本就聽不到,林棠就只當沒聽見。

嘟囔完那一句,雪雁沒再說什麽。

林棠收拾了盤子要去還給婆子,雪雁說:“我和你一起去。”

“你都請我吃點心了,送個盤子還讓你也去,那我不成吃白飯的了?”林棠有意玩笑。

“這有什麽,不過幾塊點心。”雪雁笑了,“你心裏過不去,等有空兒給我做個荷包,我包你一年的零嘴兒,如何?”

林棠笑道:“那就和姐姐說定了?”

雪雁搖頭:“傻丫頭!老太太院兒裏什麽你吃不著?還用我請?吃了虧都不知道!”

兩人一路笑著往茶房走,林棠堅持說:“姐姐照顧我,和我一屋裏住,就不為別的,我也該給你做些東西。”

雪雁道:“那你得空再做。”

荷包是小東西,林棠手快,就是做得精細,一日也能做兩個,但她怕壞眼睛,常做一兩刻鐘就偷空歇著。

這日,她只把海棠荷包完工,趁著吃晚飯的功夫拿給琥珀看了,說想要筆紙畫花樣子。

鴛鴦幾個正輪流看荷包贊不絕口,聽見林棠這話,忙問:“琥珀,難道你沒給她紙筆?”

琥珀也愣了:“我忘了。青雁,你屋裏沒有?”

“昨兒雪雁姐姐晚上要睡了才回來,我沒好意思和她要。”林棠笑道。

“沒有花樣子就繡的這麽好了?針腳樣子倒好說,只是這花兒和活了似的。”

鴛鴦把荷包塞給琥珀:“還不快拿給老太太看去?正巧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你快去了,說不定青雁明兒就能拿一吊錢了。”

榮國公府每月月初發月例,一等丫頭一兩銀子,二等丫頭一吊錢,三等丫頭五百個錢。

鴛鴦這話的意思,便是賈母可能會看了林棠繡的荷包高興,當即就給提二等。

林棠知道鴛鴦有多得賈母的心,這話說出來,沒有十分準,也該有七八分。

二等丫頭一個月多五百錢,但榮國公府衣食住行全包,林棠才來兩天,就得了兩匹綢緞尺頭,兩匹細棉尺頭,夠做兩三身外衣和裏衣,還有棉花,散碎綢緞和針線,頭油面脂青鹽頭繩,她幾乎沒處用錢。

而且林棠只要得到一點功德就有十兩銀子,就是二等丫頭一年的月錢了。

但如果真的能升等,林棠還是高興的。

三等丫頭本吃飯睡覺都不在院裏,是林棠來歷特殊又有手藝,所以不同。如果她能順利升等,在院子裏就名正言順。

並且二等丫頭可以進屋侍候,她或許有機會能接觸林黛玉。

琥珀去給賈母回話沒帶林棠,只給她拿了紙筆,讓她先回屋裏等著。

林棠多點了一根蠟燭,就著燭光畫了一張鴛鴦,畫了一只雪雁,想一想,又畫了一大一小兩只蝴蝶。

她記得這幾日見琥珀,琥珀都戴著一對兒蝴蝶簪子。

才畫完這幾張,琥珀推門進來,拉著林棠的手就走:“老太太給你升二等了,快去和我謝恩!”

“當日我就說你不錯,這幾日看了,你果真是個好的。”賈母笑呵呵的,“琥珀,你帶她進屋來學規矩罷。”

晚上雪雁回來,進門就笑說:“我們姑娘好了!”

“今兒姑娘燒退了,也不大咳嗽了,下午王太醫又來診過,說姑娘再靜養三五日,就沒有不好的了!”她拉著林棠往桌邊一坐,高興得臉紅紅的,“阿彌陀佛,可算好了!”

等她高興完,林棠才笑道:“我也有好事兒告訴你。”

雪雁聽完就笑:“快給我看看你做的荷包!”

林棠笑道:“那個已經呈給老太太了,我做了新的給你看。”

“那可說好了!”雪雁拍手道,“本來你是小丫頭,我不好意思要你的東西,現在你有了喜事,許給我的荷包可不許不做!”

直到睡著,雪雁還在為這兩件事高興。

林棠聽她夢裏仍在笑,禁不住也笑了。

第二日不到淩晨五點,賈母起身,林棠和琥珀到屋裏學侍候。

琥珀道:“我看你坐站行走都端正,不用改了。但這屋裏的規矩,就是你繡活好也得學明白了。”

屋裏如何服侍,不過是端茶遞水拿東西、打簾子、收拾屋子等,不需要什麽高深的技術,所需只是耐心、細心,察言觀色,多聽多看。

恰好,林棠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多年,最不缺的就是這些。

未及賈母梳洗完,便有七八歲小男孩的聲音歡歡喜喜傳進來:“老祖宗,我和黛玉妹妹來了!”

賈母本便被鴛鴦琥珀逗得發笑,聽見這一聲兒,更是歡喜非常:“快進來!”

丫頭打簾子,穿一身紅,宛如觀音座下金童的賈寶玉,和穿素淡衣衫,面容尚有些許病色的林黛玉出現在林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