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春日

為了不連累180線小藝人卻夏被卷入頂流緋聞而無辜犧牲, 陳不恪的司機發揮了一把身為頂流司機應有的躲避狗仔的駕駛技術。

一個小時後,在卻夏懷疑這車已經要開出省了的時候,商務車終於減速, 七拐八繞然後駛入某片地下停車場內。

地下二層停車位裏, 遮得全身漆黑的人影下了車。

卻夏確定無人在跟了,她輕微活動著坐得發酸的手腳, 環顧身旁:“這是哪。”

她身後下車的陳不恪隨口說了個地名。

卻夏眼皮一跳, 停下了動作。

畢竟入耳的那個名字就是H市以“高貴”得寸土倍金而聞名國內的豪宅, 號稱現代“上林苑”, 大概也是她從沒想過有機會踏進來的地方。

換了旁人, 比如於夢苒,大概已經激動得要合影留念了。

但卻夏只有猶疑。

陳不恪走出去幾步後, 仍沒聽到身後動靜,他回身一看,就見女孩停在原地一動沒動,眼神還看著和他相反的方向。

摘了兜帽, 壓了一路的白毛不羈地翹起一綹,額發下那雙黑眸熠著隱星似的笑緒:“你不會是想跑吧。”

“……”

被發現意圖的卻夏默然收回視線:“你沒說是要來你家裏。”

“我好像也沒說過這是我家。”

卻夏不聽忽悠:“難道不是?”

“嗤, ”陳不恪笑了,他插著口袋長腿一繞,折返回卻夏身邊, 白毛下那雙黑眸微微壓低,“我家是什麽龍潭虎穴,嚇得你都想跑了?”

“不是怕。”

卻夏不滿蹙眉。

至少她不是怕進他家裏, 而是, 莫名有種這一步跨進去從今以後就是後患無窮徹底和她混吃等死的鹹魚生活say goodbye……的不祥預感。

她這兩年愈發一無所懼, 只怕麻煩了。

陳不恪等得挑眉:“你真覺得我會冒犯你?”

卻夏:“…沒有。”

陳不恪:“可你的反應不像沒有。”

卻夏:“……”

陳不恪側過身, 插著口袋懶洋洋道:“之前是誰說,如果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那我的粉絲一定會覺得是她嫖得我?”

卻夏沒出口的話就哽住了。

陳不恪半笑半嘲地落回眸子,不緊不慢續上一句:“放心,我沒有把人請上門嫖我的喜好。”

卻夏:“…………”

話說到這步,她是不上也不行了。

這邊的豪宅規格慣例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卻夏跟在陳不恪身後,乘電梯直達他的住宅入戶玄關裏。

目測過長寬,卻夏確定了這個入戶玄關大約就能抵她半個三居室租房的面積——

回家像逛公園,有錢人可真累。

陳不恪站在那面蓋了整面墻的鞋櫃前,停了幾秒,他俯身從其中一格拿出雙新拖鞋,扯掉logo皮卡,走回來放到卻夏面前。

“沒別的了,將就下。”

卻夏沒怎麽在意,只當是主人家的例行客氣。直到她踩進拖鞋裏,才有所察覺地低下頭。

小熊襪子輕松穿過了印著顯眼奢牌logo的皮革拖鞋,然後慢吞吞的,襪頭的熊耳朵左右擺了擺。

空蕩得仿佛沒穿。

從視覺效果上,像個偷穿了大人鞋的小孩腳丫。

卻夏走了兩步,果然拖拖拉拉的,還差點絆了一下,偷穿大人鞋的體驗更真實了。

她停下:“…有女款拖鞋嗎?”

“沒有。”

陳不恪等在玄關鞋櫃前,低頭瞥了眼震動的手機,他邊隨手回復邊語氣散漫地應她,“畢竟沒初戀女友來用。”

卻夏:“……”

這梗是不是只能等他倆死一個才能過去了?

不待卻夏反應,被陳不恪剛敷衍完的手機幹脆響起鈴聲。

是他自己的一首舊歌——卻夏雖不是他粉絲,但以這人高到斷層的國民熱度,也很難沒聽過他那些風格多變都不耽誤火遍南北內外的歌曲。

拖鞋的事暫且摁下。

卻夏松了眉心:“你有公事要忙的話去處理就好,不用在意我。”

陳不恪只瞥了一眼來電,指腹一撥就掛斷了:“不熟,不需要。”

“?”

卻夏正從靠鞋櫃斜站著的那人面前過,聞言不解地一側眸。

視力太好也是一種罪過。

譬如此時,她就在那一閃而逝的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兩個字。

雲雅。

——不久前於夢苒在電話裏跟她叨逼叨過的、那個被陳不恪選了秦芷薇的本子而放棄了的最年輕影後。

所以這是被問上門了?

陳不恪關掉手機,剛插著兜直起身,他就望見矮了自己一頭的女孩無所覺察地停在他胸膛前不遠,腦袋微微歪著,朝向他勾在指節間的手機,情緒空乏但若有所思。

一點淺淡笑緒就攀上陳不恪眼尾。

他散散漫漫插著兜向前了半步,嗓音曳得低,尾調又微微翹起:“Perdone?”

(注:西班牙語,發音bai|de|ni,表打擾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