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房間裏沒有開燈, 只有窗外半畝昏沉黯淡的光線。

景文忐忑地摸黑上床,中途還砰一聲撞到了床腳,疼得齜牙咧嘴。

寧栩提前給他讓了半邊床出來, 周圍安靜得甚至能聽到他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那一聲撞擊自然也分外明顯。

“嗤。”寧栩忍不住笑了出來, 頓時覺得沒那麽緊張了。

景文的心跳得很快,在黑暗中躺下, 微紅著臉不甘心地說:“你嘲笑我?”

寧栩嘴角上揚:“十八歲還怕打雷的小朋友, 不應該嘲笑嗎?”

“不應該。”景文大著膽子鼓起勇氣道, “……應該抱著我睡。”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被不要臉到了, 很想對著臉抽一巴掌。

可要是不說的話, 今晚估計都睡不著。

——找了一堆蹩腳的理由,不就是為了摸到床上來和他抱在一起睡嗎,景文無賴地想道, 他要是不抱就騷擾他,誰都別睡。

誰知,下一秒, 寧栩撐起身子看向他, “你真害怕?”

對他而言, 景文這人經常出其不意,幹什麽都不按套路出牌。雖然長得高大能打,但也可能是個怕鬼怕打雷的玻璃心, 這種事情很難講。

雖然荒謬, 放在他身上也還算正常。

景文:“……嗯。”

幸好黑燈瞎火, 掩蓋了他臉上的心虛, 這聲應答模模糊糊。

正當他猜想寧栩要幹嘛的時候, 一只溫涼的手擦過他臉頰,托住他的後腦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景文整個人瞬間僵住。

寧栩靠近過去,用面對面的姿勢將他抱住,手從他頭上滑到背部拍了拍,“別怕,我在呢。”

恰好窗外又一道驚雷掠過,閃電照亮夜空。

寧栩感受到他肌肉緊繃,於是捂住了他滾燙的耳朵:“這樣就聽不到了。”

這個動作他做了兩次,兩次帶來截然不同的感覺。

第一次是治愈,第二次是挑逗,當然他本人並沒有這個意思。

景文只覺得一把火轟然從頭燒到腳,把他焚燒得體無完膚,鼻尖縈繞著溫熱芬芳的呼吸,眼睛什麽都看不見,所以觸覺和嗅覺變得比平時敏銳百倍。

他能感知到那雙手觸碰著他的耳朵和臉側,就像碰到了每一個纖細敏感的神經細胞,皮膚摩擦間引起微小的電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全身,使得他耳邊一片嗡鳴聲。

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某處的變化——那裏,石`更了。

他在心裏罵了句臟話,這他媽,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窗外春雷滾滾,遮住了他奔騰的心跳,和粗重的氣息,此時雷雨反而成了最好的掩飾。

他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失控,更為悲催的是,寧栩真以為他害怕,還將他摟得緊了點。

咕嘟。

景文的喉結動了動。

這把火燒得他渾身發燙,差點控制不住撲上去,張口狠狠咬住近在咫尺的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即又感覺心癢不已——是的,想咬他,咬哪裏都好。

挺巧的鼻尖,水潤的唇瓣,微尖的下巴,精巧的喉結,屈起的指關節……

哪裏,都想咬。

哪裏,留下屬於他的牙印。

景文的臉就這麽越來越熱,熱到寧栩終於發現了不對。

“你沒事吧?怎麽身上這麽燙……”他動了動,剛想查看對方的情況,膝蓋一不留神碰到了某個地方。

空氣突然凝固了,兩人同時陷入尷尬的沉默。

寧栩猛地縮回手,翻了個身背過去,景文也終於可以大口喘氣,平躺著仰望天花板,胸口劇烈起伏。

寧栩只覺得指尖在微微發抖,他知道景文對他的心思,但第一次這麽直白地感受到他的欲`望,還是不免感到震驚。

——原來他不是掛在嘴邊,不是說說而已。

是真的……想睡他。

他被這個認知弄得更加窘迫,十分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可惜床上沒有洞,只有枕頭,於是他把口鼻用力捂進枕頭裏,試圖勉強維持鎮定。

景文的嗓音沙啞得不行,在他身後嚅囁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時沒忍住,你別不高興。”

過了很久,寧栩才從枕頭裏鉆出來,小聲說:“我沒不高興。”

景文的喘氣聲明顯了一點,試探問:“沒不高興,就是能接受的意思?”

寧栩覺得再聊下去快刹不住車了:“……我也沒說能接受。”

“但是你不排斥,只是不習慣而已。”景文握了握汗濕的手心,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說。

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半天沒人講話。

景文逐漸平復呼吸,手心向上放在了他身側:“牽著手睡,行嗎?”

寧栩慢吞吞地回過身來,一言不發將手放在了他手上,剛放上去,就碰到了濕熱的汗意。

同樣是男人,他當然知道這家夥忍得有多辛苦。

他心裏一軟,手指向下扣住了景文的手,那只略大他一點的手頓了頓,隨後更用力地扣上來,緊緊和他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