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戚白芷見白歌並不伸手接,笑笑便將那信塞到她手上,接著語氣不急不緩,徐徐說道。
“這位裴公子既能得了會試的會元,想必是有大才的,將來定然前程似錦,妹妹若能與他修成正果,可算是一樁好事。“
白歌捏著那封信,品著戚白芷的話,心中帶著幾分疑惑。
她擡眸看過去,一雙形似桃花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午後燦陽灑落,那張白皙精致的臉龐仿佛綻放出一種不屬於俗世間的美麗。
這極具殺傷力的美貌,甚至令戚白芷都在一瞬間晃了神。
擁有這樣的容貌,別說是那新晉會元,世間男子哪個見了又會不動心呢?
壓下心中的妒意,戚白芷與白歌對視,目光顯得十分柔和沒有攻擊性。
她輕聲勸道:”便是在這看似繁華的京城中,如裴公子這般品貌出眾的青年俊傑也是極其難得的,大多早早就被媒人踏破了家門檻。妹妹你如今這般機會,還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說著,她環視四周,見沒人注意,又壓低聲音:“你放心,當時沒別人瞧見,我特意遣人與那小廝說了一聲,你並不在府上,而是在謝府暫居,也好別讓你這情郎憂心。”
白歌擰眉看了她一會兒,只覺得今天的這位六姑娘著實有些異樣。
按她之前對自己的態度,就算不用這信來拿捏自己一二,也不至於刻意為自己瞞下不說,又看似貼心的說了這番話,也不知到底是打著什麽主意。
戚白芷卻沒在意白歌的態度,她說完這些話便起身離開回到了原來薛夫人身後的位置。
只是,她看著前方不遠處,自己的父親戚國公和謝塵的位置都空了下來,頓時細眉蹙起,不知在想些什麽。
待到天色近黃昏,謝老夫人的壽宴也散了席。
戚國公和薛氏一家人離開謝府的時候,謝塵難得的與戚白玉一起跟著送了出來,臉上還掛著一絲愉悅的笑意。
只是戚國公和戚白玉的臉色卻都有些僵硬,顯然是並不那麽痛快。
馬車裏的薛氏看著丈夫凝重的神色,不解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剛剛瞧著就不對勁,可是出什麽事了?”
戚國公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撩起簾子看向漸漸遠去的謝府大門前。
謝塵的身影長身玉立,背後是謝府高大威嚴門戶,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只是看著這一幕,他就仿佛被什麽東西壓在心頭,喘不上氣來。
倏忽間,他嘆了口氣,斥了一句:“你今天怎麽點了那出《慶良緣》,有些事情大家心裏清楚就好,擺在明面上鬧到最後誰都不好看?”
薛氏憋了口氣,悶悶道:“我今日一去便瞧見玉兒臉色有些不好,她又不肯與我說怎麽回事,我不過是借那出戲點一點謝家那老太婆,當年若不是看在玉兒非謝塵不可的份兒上,她娘家那樁子爛事兒我們會插手?”
戚國公瞪了妻子一眼,道:“別人點沒點醒不知道,那謝塵今日算是和我們戚家攤牌了,他一早就看出我們送白歌那丫頭進府的目的,玉兒還蠢得上趕著給人家送把柄!”
薛氏驚了一下,忙問道:“這怎麽回事啊,玉兒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上?”
戚國公哼了一聲,語氣裏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郁悶。
“玉兒這丫頭,直接把人送到床上不說,竟然給謝塵下藥!謝塵那是什麽人物,這些年朝堂上明爭暗鬥,就沒吃過幾回虧,玩陰的連司禮監那幫子閹人都玩不過他,玉兒那點子小把戲還想在他舞弄,這不還是被抓了個人贓並獲!”
越說越郁悶,戚國公猛地一腳踹在馬車邊的橫垣上:“謝塵今兒還當著玉兒的面把那幾個蠢奴才和春和堂的大夫的口供拿出來,真是讓我這老臉臊得沒地兒擱!”
薛氏的身子跟著抖了一下,臉也白了下來,顫聲道:“他,他想做什麽啊,他不會因為這個把玉兒休了吧?”
戚國公嘆了口氣,道:“幸好姑母在朝中早有布置,他還有用的著我戚家的地方,不然這事怕沒法收場了。”
薛氏一臉茫然:“啊?這怎麽還能扯到太後娘娘身上?”
戚國公郁悶的在掌心錘了一下:“姑母也真是的,她若是早與我通個氣,我們哪犯得上想那麽法子,以朝中如今的形勢,那就是謝塵上趕著得和玉兒要個嫡子了!結果倒好,玉兒犯蠢失了先機,倒讓他占了主動!”
薛氏聽了半天,卻越聽越是糊塗,忍不住怒嗔一句:“你什麽意思,趕緊說,你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我哪裏聽得懂!”
戚國公無奈,只得把最近朝中局勢與妻子用通俗的話說了一遍,總結就是太後出手給謝塵下絆子了,謝塵得和戚家低頭。
薛氏聽後也是有些郁悶,明白若是沒有戚白玉這出兒,局面本來是利於他們,事情會簡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