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2頁)

“白歌!”

裴桓擡眼見到她,頓時眼睛一亮站起身,少年人的眼中是清澈的毫無雜念的欣喜。

“叮——”一聲,謝塵垂眸將茶盞落在桌上。

“人我給你叫過來了,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裴桓這才從狂喜中清醒過來,想起這裏便不是只有自己和心愛的姑娘兩個人,還站著第三個人,他的座師。

他稍微斂了下情緒,眼睛不舍的從白歌身上移開,看向謝塵請求道:“老師,我能不能單獨和戚姑娘待一會兒。”

“不行。”謝塵拒絕的很幹脆,“戚姑娘還尚未出閣,怎能與外男獨處一室,你有話當著我的面說便是。”

裴桓有些無奈的再次看向白歌,卻見她臉色憔悴,似乎是瘦了些。

他本想質問她那封信裏所說的,戚家已經為她在淮安定好親事是不是真的,可見了她千言萬語卻又都難出口了。

他看著她,張了張嘴,最後還只是一句:“看著瘦了,可是病了?”

這簡單的一句問候,卻讓白歌險些繃不住的落了淚。

她只能撇過頭,不看裴桓,語氣冷淡:“我沒事,入夏了有些沒胃口罷了,你來做什麽?”

裴桓被她態度刺了一下,強忍著心中的難過溫聲道:“我來求老師見你一面。”

白歌覺得舌根有些木,她用牙齒狠狠咬了一下,才能發出聲音:“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不過同窗之緣,你貿然跑來找我豈不是要壞我清譽,裴公子還是快請回吧,莫要行此等孟浪之舉。”

裴桓聽著她冷硬的聲音,只覺刺耳無比,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昨日在信中說已經在淮安定好了親事,可是真的?”

白歌依舊沒看他,只是道:“是真的,只待祖母孝期一過,我變要回淮安成親了。”

裴桓眉頭皺起:“我不信,你與淮安哪家定的親?”

白歌快速道:“淮安知府李家的嫡次子,是父親入京前剛定下來的,前日才告知我。李公子今年剛中了舉,年齡也剛好,我很滿意。”

裴桓咬了咬牙,溫潤清秀的臉龐上青筋跳動著:“不過是個舉人,我已進士及第,聖上欽點探花,哪裏比不上一個舉人?”

白歌只覺胸中悶痛,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她只得閉眸深吸了口氣。

坐在上首的謝塵能清楚小姑娘撇過去的臉,蒼白的憔悴的又是極柔弱美麗的,仿佛被暴雨摧殘後依舊掙紮著不願凋落的花,她形狀好看的唇瓣沒有血色的顫著——謝塵強逼著自己移開了眼。

白歌忽然轉過臉看向裴桓,她神色已經平靜的近乎漠然:“一個舉人當然比不上,但他還有當知府的父親,當戶部侍郎的舅舅,裴桓,你這輩子能做到知府嗎,能做到侍郎嗎,什麽年紀才能做到呢?”

裴桓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還是那麽清澈卻好似再倒不出自己的影子。

他忽然上前兩步,握住她的肩膀,臉色難看又強忍著道:“白歌,你不是這樣的性格,你到底遇見什麽事非要——”

“裴子辰!”

男人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不悅和威嚴,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將他的胳膊從白歌的肩上架了起來,白歌迅速退後兩步。

裴桓手微微動了動,卻最終只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這裏是謝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收起你的少爺脾性。”

謝塵擋在白歌身前,緩緩道。

裴桓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低著頭的白歌身上,眼中盡是痛苦和不甘。

“只此一次。”謝塵看著裴桓,目光沉冷如實質壓得人透不過氣,“子辰你若沒旁的事,為師便不送了。”

裴桓還想說什麽,可觸到謝塵幽冷的眸子,只能堵在喉頭難以吐出。

他慢慢向外走去,跨過門檻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謝塵正轉過身對少女說著什麽,臉色並不好看。

裴桓此時心中如被刀絞般痛的難以抑制,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少女因為自己的緣故被訓斥。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忽然目光落在一處,神色怔怔。

直到李濱走到他身邊,輕聲道:“裴公子,這邊請。”

裴桓這才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跟著李濱離開。

“人走了,還看什麽?”

白歌余光瞧見裴桓的背影消失,心中無處可發的委屈,恐懼,失落瞬間彌散開來,完全沒聽見謝塵嘲諷的語氣,目光茫然,眼淚卻瞬間落下。

謝塵沒再說話,只是眸色深暗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無聲的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