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頁)

斷斷續續的,這些年與蘇姨娘之間的相處在她心中也愈發清明起來。

第一個弟弟夭折後,蘇姨娘對她的親近。

到軒哥兒出生後,蘇姨娘便又圍著軒哥兒轉了起來。

只是,那時的白歌已經很大了,早已過了要去爭奪娘親寵愛的階段,也就並沒有在意那段時間蘇姨娘對她的疏忽。

每次蘇姨娘看向軒哥兒的時候,就仿佛那孩子是她的一切。

偶爾,白歌見到了,心中也只不過會有片刻的不舒服,但很快又會因軒哥兒是個孩子而消散。

可此時想來,卻發現蘇姨娘似乎從未平等的對待過她和軒哥兒。

那她當初在戚國公面前以死相逼的姿態,也是裝給她看的嗎?

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也只是為了讓自己乖乖的走入這個深淵的籌碼嗎?

那她所做忍受的這一切,那些屈辱的過往,那些絕望到無法入睡的夜晚,到底有什麽意義?

她一直以為的守護,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白歌忽然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息著。

有眼淚不斷的從她的眼中落下來,無聲無息。

她的心臟傳來了一陣抽痛。

不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感受,而是真實的痛楚,讓她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招和辛媽媽嚇得連忙站起身扶住她,一邊朝外面喊著叫大夫。

外面的丫鬟頓時沖進來,屋子裏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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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塵接過從李濱從順天府衙中取回的一個信封,將其中那種紙抽出來仔細檢查了一下,見其上的朱紅色的印章清晰可見,心裏輕出了一口氣。

仿佛一塊兒懸了多年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將那張紙折好,塞回信封中,收了起來。

接著他的目光落到筆架旁邊的小陶人上,不知是不是在外面放的時間長了,陶人原本粉嫩的臉竟開始有些泛黃。

謝塵伸手將陶人拿在掌心,看著那泛黃的地方,指肚在那陶人的臉上摩挲了一下,那微黃的痕跡並沒有變淺絲毫,好像是被日光曬得褪了色。

他俊眉微蹙了一下,取出一個絲絨軟墊,做工精致的檀木盒,將那陶人小心的放在裏面,又看了兩眼才扣上了盒子。

屋外忽然響起嘈雜聲,站在門口的李濱皺眉正要出去詢問,就見一個小廝急忙的跑進來。

“三爺,韶音閣那邊剛剛來人說白歌姑娘忽發了急症!”

“什麽?”

李濱正被驚了一下,就聽見身後“咣——”一聲響。

他回頭一看,是謝塵站起身時,將椅子帶到在了地上。

那張清俊出塵的面容此時隱隱透出一種李濱從未見過的慌亂。

但很快,那一絲慌亂就已被霜雪般的冷色覆蓋,他冷聲吩咐道:“快去請太醫,李濱你去,快!”

“是!”

李濱不敢多耽擱,連忙跑著出了門。

謝塵也急步出了莫忘齋,朝韶音閣趕去。

他連大氅都忘了披,寒風將他發絲吹得微亂,身後的小廝捧著狐裘大氅一路追著他。

等踏入韶音閣的門,謝塵一邊往白歌的臥房走,一邊厲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發了急症?”

外面的這些丫鬟哪裏知道怎麽回事,被謝塵淩厲的威勢嚇得紛紛跪到地上。

謝塵見狀便徑直就走到臥房,卻在掀起珠簾的時候,刻意放輕了動作。

臥房中,小招和辛媽媽正守在榻前。

小招的眼睛紅腫的像個桃子,抽噎個不停。

辛媽媽滿面愁容,聽見腳步聲回身見了謝塵,便連忙讓開了位置。

謝塵走上前去,就見白歌正側躺在榻上,她緊閉著雙眸,臉色慘白,捂著胸口費力的喘息著。

纖長睫毛上還帶著晶瑩,臉頰上有一片濕痕,脆弱可憐。

謝塵頓覺心被揪起一塊兒的疼。

他坐下,伸手去握白歌放在榻上的另一只手,觸感微涼,還輕顫著。

“到底怎麽回事?”

他勉強抑制著心中的怒意問道。

小招抽噎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他沒說話。

謝塵的火氣騰一下的湧上,他眸中戾氣乍現。

辛媽媽眼見他要發火,連忙避重就輕的道:“姑娘剛剛吃飯的時候,忽然心口疼的厲害,我們便趕緊派人去請大夫了。”

“心口疼?”

謝塵用指腹輕撫過白歌的臉頰,一陣濕涼的觸感。

他眸色深暗,聲音很輕卻掩不住寒氣:“無緣無故的會心口疼?”

辛媽媽看著白歌,欲言又止。

謝塵看著兩人,眸光瞬間冰冷下去。

“既不想說,那就拔了舌頭,再不用說了!”

辛媽媽和小招兩人頓時嚇得背後一涼,她們見到的謝塵在韶音閣中雖稱不上有多可親,但總體對下人也是溫和的,尤其是對她們兩人,更是向來不會多說什麽。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見到謝塵這麽駭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