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蒲大首長跟淩振是在遙遠的東北重逢的。

兩人都追蹤線索而去,到最後確認對方就是自己的兒子/父親,在部隊的幫助下終於見面。

其實,他們曾經見過的。

一次是淩振吃醋,去蒲大首長家堵時蔓。

蒲大首長在自家陽台上看到淩振,心裏沒有因為他來堵門而不喜,反而覺得和他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看到淩振那一身板正的軍裝讓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另一次是時蔓和淩振結婚擺酒席的除夕,蒲大首長受邀和女兒蒲衫月一起去吃喜酒。

他見到兩位新人站在一起,珠聯璧合,佳偶天成,心中也不由開始唏噓。

那時候,蒲大首長在想,如果他的兒子還在,也正是淩振這個年紀,說不定也正要娶妻生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多希望能端起酒杯,在兒子的喜酒上說幾句話。

這是蒲大首長的遺憾,為了不那麽難受,他把想說的話都在淩振的酒席上說了出來。

沒想到,沒想到啊……

陰差陽錯之下,他竟然沒有留下遺憾,那就是他兒子結婚的喜酒啊。

血脈相連,即便不知道,冥冥之中也有羈絆。

蒲大首長性格剛強,喜怒不形於色,極少露出臉上的情緒來。

可今天,他看到淩振第一眼,竟然當著許多人的面,潸然淚下。

淩振站在他對面,抿著唇,見到蒲大首長的眼淚有些不知所措地蜷縮手指,貼近自己軍褲的褲縫。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在狼群裏這麽多年,兩輩子加起來和時蔓生活的日子也不少,可淩振還是不懂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更沒經歷過“家人”這個詞,要如何相處說話。

最後,還是蒲大首長一把將他抱緊,拍著他的後背,涕淚橫流,“兒啊,你受苦了……受苦了……是爸對不起你!”

淩振緩緩擡起手,想起自己以前抱著時蔓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反手抱住他的後背,那時候他覺得很開心,於是也就反手抱緊蒲大首長。

這是他的父親,多麽陌生又新鮮的稱呼。

即便還不適應,但淩振心裏有一個橫冒出來的念頭,他得讓父親開心。

像以前拼死守護狼群那樣,淩振一直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現在,他守護的對象除了時蔓,他的兄弟們之外,又多了幾個人。

……那是他的家人。

而蒲大首長內心,也是同樣的想法。

從今以後,就是豁出去他這條老命,也要給兒子最好的一切,來彌補這些年的錯失!

-

父子倆在遙遠的東北平原重逢,還要處理一下後續的事,再坐兩天火車回京北城。

前前後後加起來,時蔓還得等好幾天。

蒲衫月知道消息,已經激動地跑來文工團找時蔓,一口一個嫂子,時蔓的耳朵還沒被她叫出繭子來,她反倒先把自己叫得快幸福到暈過去。

“嫂子!蔓蔓姐!你是我真嫂子!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我做夢都要笑醒了!嫂子!你居然是我們家的人!”

“太好了嗚嗚嗚,這說出去得羨慕死我那幫同學了!”

以前,蒲衫月就多麽希望時蔓嫁給自己哥哥蒲永言,不為別的,就是想天天能和時蔓住在一個家,能和時蔓說更多的話。

她滿眼小星星地看著時蔓,“對了嫂子,咱媽也很開心,叫你晚上去家裏吃飯。”

時蔓揉揉蒲衫月的頭,抱歉地說:“我不是快升任器樂隊隊長了嗎?這幾天是真忙不過來,去不了,等淩振回來,再一塊團聚吧。”

何況,淩振母親的身體也不太好,需要靜養,時蔓也不太想去打擾。

蒲衫月遺憾地撅著嘴,最後和時蔓拉勾勾確定,“那等我哥回來那天,你一定要來哦。”

“一定。”時蔓點頭,總算送走了這個小吵包。

可還沒緩口氣,忽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時隊長,不好了!有個農村婦女坐在咱文工團的門口,拿著瓶農|藥說要喝了死在這裏呢!”

“怎麽回事?”時蔓趕緊起身和人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聽才知道,那農村婦女說自己女兒在文工團器樂隊,進了文工團就不管她農村老家一家人的死活。

現在她們沒吃沒穿,實在沒法活了,只能來死在這兒。

“她女兒是器樂隊的哪個?”

“她不肯說,說要等領導來了再說。”

“通知張團長了嗎?”

“張團長說這件事交給你來處理,算是對你升任器樂隊隊長的考驗。”

“……知道了。”時蔓扶額,已經走到文工團的大門口,遠遠看到那兒圍了一群人,都在看熱鬧。

“都散了,忙你們的事去!”時蔓走過去,撥開人群,先將大家驅散。

這人嘛,看熱鬧的越多就鬧得越兇。

要是沒什麽人看著,反而就鬧不出什麽動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