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痛斥師兄

齊鳶心裏咯噔一下, 知道自己出紕漏了。這嚴姑娘竟然是妓女?

不過,張如緒不是家貧嗎?竟然也敢去嫖妓?

“那張師兄怎麽跟他們打起來的?既然打起來了肯定是他們不對!還把張師兄打成重傷!”齊鳶只得強行辯解。

王密一向是他的馬屁精, 聽了聽竟然也十分贊同:“對!可不就是!曾奎就是仗勢欺人罷了!”

“張師兄的事我不太了解。”齊鳶見他並不會阿姨, 趁機問,“你還知道什麽,從頭到尾給我講講。”

王密絲毫不覺得奇怪, 反而挺了挺腰板, 格外精神地給齊鳶講了起來。

原來張如緒與嚴姑娘自幼有婚約。嚴家原是開綢緞鋪子的,但這些年買賣經營不善, 已經賠累不堪無以為繼了。嚴姑娘生得貌美, 下面還有兩個弟弟等著說親, 因此嚴家就催促張如緒下聘。

張家貧寒, 拿不出像樣的聘禮, 張如緒的娘又覺得兒子日後能當進士,到時候別人家姑娘倒貼還來不及,當然不肯為此張借, 總之一來二去,親事被兩家耽擱, 嚴姑娘被迫做了清倌。

清倌只陪人說笑喝酒,並不賣身。張如緒又跟嚴姑娘兩情相悅,因此時常私下見面。

昨天張如緒帶了神思酒想送給嚴姑娘嘗嘗,恰好遇到曾奎想要上船輕薄對方。他一時怒急,跟人起了爭執。曾奎仗勢欺人慣了, 勒令手下惡棍將張秀才狠狠一頓打。

今天張如緒的父親跑到縣衙告狀,卻趕上洪知縣在玲瓏山陪同幾位大人, 這天休假。老秀才便在縣衙門口大聲念訴狀, 卻因寫的詰屈聱牙, 語句不同,也沒人幫忙傳誦。

王密向來是愛看熱鬧的,因此東跑跑西竄竄,倒是將來龍去脈搞了個明白。

齊鳶也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今天都在縣學報名,原來縣衙門口有喊冤的。

馬車出城後行進速度便快了許多,張家就在城郊一處孤僻村落裏,村裏子人口稀少,村首的幾間茅屋土房便是張家。

王密好動,見馬車掉頭,便指著前面的一處人家道:“你看,那就是張秀才家!哎!曾奎好不講理,怎麽還打上門來了?”

齊鳶從車窗往外一看,果然,正有三個人朝村首的那家破敗門戶走去。為首的那個高高大大,拿青布裹著頭,衣著光鮮,看著得有三十多歲了,身後倆個膚色黝黑的漢子皆穿短打。

齊鳶皺眉,就聽身後有人怒喝一聲:“曾奎!誰給你的膽子聚眾鬧事,毆打生員?!”

正是氣急的孫輅。

孫輅從車上跳下來,崔子明緊跟其後。齊鳶心道,嚯,竟是這麽大的儒童,心裏冷哼一聲,也和王密趕緊下車,跟了過去。

曾奎見了孫輅頓時皺起眉頭:“這裏有你們孫家什麽事?少管閑事!”

孫輅怒道:“如緒兄乃是本縣生員,你一介白身竟然打他,送到官府可是要治罪的!”

“哈!笑話!治什麽罪?”曾奎囂張大笑,“我外祖可是史侍郎,官老爺想要升官還得看我外祖的臉色呢,你問問誰敢治我的罪?”

齊鳶正好走到孫輅身邊,扭頭看見周嶸,“咦”了一聲,故意大聲道:“周兄,原來你爹也要看曾奎的臉色嗎?”

曾奎這才注意到周嶸,不由忌憚了幾分:“周小子,你來湊什麽熱鬧?”

周嶸看到曾奎在這的時候也有了幾分猶豫,但到底年輕氣盛,又想著因齊鳶對他有意見,連帶著眾紈絝們也瞧不上他。他學問不成,在家不受重視,如今出門也沒了狐朋狗友,最近無趣得很。這下有機會掙掙臉面,少不得要挺直腰板一次。

因此,周嶸又把後撤的腿挪回來,義正嚴詞道:“誰說的!天子犯法還與民同罪呢,曾家還能大過天子嗎?”

倒也不提他爹不怕曾家的話。

曾奎跟兩個打手對視了一眼。齊鳶知道跟這夥人講理沒用。自己這邊又沒有能打的,便拉了孫輅一把,一行人徑直進入張家院子。

反正曾奎不敢上來主動找他們的麻煩,只要他們在這裏,曾奎就不會進去打張師兄。

張家院子只有幾間土屋,張如緒正在堂屋躺著,聽到曾奎的聲音嚇得雙手冰涼,隨後便聽到孫輅和齊鳶的怒斥聲,一時又怕又屈又愧,匆匆擡袖子擦了淚,喊眾人進屋。

齊鳶想到張如緒如今肯定模樣淒慘,猶豫了一下,讓王密等人在院子裏等著,只自己跟孫輅走了進去。

張如緒見倆人進來,原本強行抑制的冤屈難過竟再也忍不住,躺在那裏捶著竹床嚎啕大哭起來。

齊鳶朝堂屋放置的竹床一看,不由心涼了半截——張如緒的雙腿雖然被粗略包紮過,但暗紅的血跡早已經將布條染透了。這會兒張如緒崩潰大哭,一雙腿竟然紋絲不動!

孫輅驚駭地跟齊鳶對視一眼,也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過去安慰了張如緒幾句,又問他:“你可請醫生看過了?伯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