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輯錄中, 順天府祁垣所作的文章氣象渾厚。祁垣細細品讀半晌,最後由衷贊嘆, 低聲道:“這篇文章文氣醇茂, 彬彬然有君子之風……”

多半是國公府的徐三公子所作。

齊鳶雖然對徐瑨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徐三公司在京城中早有美名——一是人美,豐神俊秀有天人之姿, 二是神美, 品性高潔,有魏晉名士風韻。

聽說小紈絝新結識的朋友裏, 方成和和徐瑨都會為他代寫。齊鳶曾看過方成和的文章, 才氣斐然, 雖文風多變, 但總有神詞妙句, 氣格渾成,與徐瑨的理正端方大不一樣。

今年大比,如果徐瑨也參加, 那他必定會名列一甲。只是國公府一門三子,個個聲名顯赫, 身居要職,以元昭帝多疑善妒的性格,這可未必是好事。

齊鳶手指輕輕點著輯錄,又去看前面的幾篇。

方成和的文章妙手天成,自成一派, 揚州鄭冕的文章則是中規中矩,有理由則。

齊鳶暗暗點頭, 本朝最有才氣的文人士子, 十之五六都在國子監, 這本小冊子上的可都是俊傑之才,文章氣脈不同凡響。

可惜,裏面沒有陸惟真和文池。

當年他們三人面聖,那倆人無辜受到了自己牽連,六年不能參加科舉。不知道他們倆人有沒有荒廢學業。

“師弟,”孫輅見齊鳶出神,不由湊過來,好奇道,“你最喜歡誰的文章?”

“各有千秋。”齊鳶回過神,笑了笑,手指停在了前面的一頁上,“這個人是什麽來歷?”

孫輅探頭看了一眼:“你問的任彥?”

他知道齊鳶之前不務學業,對各地的名人士子了解不多,因此笑道:“這位是松江府的小三元,據說他遍訪名師,曾經跟逸禪先生學畫。我聽說人國子監祭酒也是松江府人士,祭酒對這位任兄很是看重啊。”

“逸禪先生?”齊鳶眉頭皺了皺。

“正是,師弟,可是有什麽不妥?”孫輅問。

齊鳶思索片刻,忽然擡頭:“之前何進辦的蘭溪社曾有人暗中指點,據說是國子監的人士,我依稀記得那人是國子監某詩社的……那詩社社長叫什麽?”

孫輅愣住,仔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好像是姓任的!”

“國子監中姓任,又有能力舉辦詩社的,恐怕沒有幾個。多半是這位任彥了。”齊鳶淡淡掃了那文章一樣,搖一搖頭,“先不管他,馬上就要大比,師兄準備的如何了?”

孫輅笑笑:“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我這次過來,正是跟你說一聲,我們幾個明天就下山了,你在書院好好看家。”

齊鳶點頭,笑著對孫輅拱拱手:“那師弟就祝師兄鄉試大捷。”

翌日,孫輅等人從書院下山歸家,同時去貢院門前看公布的各地考生入場時間,為考試做最後的準備。

八月九日,鄉試開始。

書院之前已經為師兄們統一準備過考籃,裏面筆墨紙硯等用品都是上等,因又孟大仁之事在前,書院的山長在眾人下山前又細細叮囑,讓大家看好自己的東西,去貢院前再檢查一遍。一定不要遺漏東西。

這是逢舟書院的第一年,一共三十多位士子應試,山長和掌教們嚴陣以待。

洪知縣也暗暗關注,不知道最後能中多少人。他讓齊鳶到縣裏聊天,順道考察下齊鳶的課業。

齊鳶在後衙將知縣出的題認真答了,又老老實實地聽洪知縣勉勵了一番。

最後,洪知縣將他的文章放下,沉吟了一會兒。

“鳶兒,你可知道京城鬥香大會的事情?”

齊鳶道:“聽父親說起過。”

洪知縣點點頭:“這次鬥香盛會是太子提議舉辦。太子在禮部歷練,屆時一定會親自主持,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法,跟家人一道去京城看看?”

齊鳶一愣,拱拱手:“學生還不知道家中安排,要問過父親才能知道。”

“那你回去問問,按說也該早點出發了,揚州去京城走水路也要不少天,最近各路關卡又查得嚴,行船會慢些。”洪知縣叮囑完,揮揮手,讓齊鳶回家了。

齊方祖在玲瓏巷一直待到天黑才回。

齊鳶下午時一直在後面跟老夫人說話,那批珍藏的書畫寶物都已經運送安置妥當,瓜州的宅院也由遲家幾個可靠的家仆守著。

齊鳶有意好好答謝遲雪莊,因此來問老夫人意見。

老夫人頷首,道:“讓人看看遲家以往采買的香品,按照單子上的給他們送份節禮過去,另加一盒龍涎香。我們齊家制香,送這些東西理所當然,旁人也只當你出手闊綽,不會起疑。”

遲家一年用在香餅香藥上的費用,至少也有幾百兩銀子。

齊鳶挑些貴重香品送,不會引人注意,但其實花費也不少。

齊鳶點頭,又想起遲雪莊上次送的兩匹上好的綢緞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