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但首輔面前豈敢放肆,贊善官就是想拍案叫絕也不敢鬧出動靜,只能死死掐住一旁輔教學官的胳膊,以抑制內心的興奮。
一旁的貴女全都看傻了眼,就算謝閣老棋藝過人,可太子爺也不差吧!怎麽就……
半盞茶之後,太子薅了把頭發,唉聲嘆氣:“……孤輸了。”
謝昶面上仍舊淡淡,並無贏棋的喜悅,茶還是熱的,他不緊不慢地端起來抿了口。
眾人面前,阿朝也不能表現得太興奮,以免掃了太子殿下的顏面,但肯定是要誇誇哥哥的!
袖中突然鉆進來個軟軟的小東西,少女柔嫩溫熱的拇指在他手腕輕輕一按。
謝昶手臂微微一僵。
這是兄妹二人的小秘密。
幼時常有人找上門對弈,他幾乎沒怎麽敗過,小丫頭見他贏了棋,恨不得就要跳起來為他慶祝,讓對方很是汗顏無地。
後來他同她說了一回,小丫頭也明白這樣不對,但是又抑制不住亢奮。謝昶就說,若是勝了,你就在哥哥袖中悄悄按個大拇指,當是為哥哥慶賀了。
這麽多年,原來她還記得。
謝昶擡眸,對上那雙盈盈含笑的眼眸。
太多雙眼睛看著,她也只敢輕輕一碰就飛快地離開,可那點溫熱的觸感根本拂之不去,一點點蔓延到心脈。
蘇宛如被擠在人群之後,方才只看到阿朝的手拂過謝昶的衣袖,再多的就沒看清了。
但若只碰個衣袖,謝閣老為何突然那樣看著她?
男人的眸色是有些深的,但又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在場只有太子沉浸在苦澀的氛圍裏,貴女們無不嘆服於謝閣老的棋技。
贊善官畢竟是詹事府太子的屬官,盡管壓制不住心內的激動,但也只能從旁寬慰太子:“首輔大人棋藝高超,實乃臣平生罕見,殿下能與首輔大人切磋,便是敗了也是尋常。”
太子笑得好苦。
敗給謝閣老的確不算什麽,可半盞茶的功夫就給人殺得全軍覆沒,這也輸得太難看了!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夠他出個大恭的。
謝昶已經起身了,眸光掃過太子身後的陸修文,嗓音涼意徹骨:“陸小公爺作為太子殿下的伴讀,若不能行伴讀之責,任由殿下荒廢課業,蹉跎光陰,本官會啟稟陛下,這太子伴讀不如換個人來做。”
陸修文霎時面色一白,汗如雨下,趕忙拱手道:“學生知錯,往後定時刻牢記閣老教誨,督促太子殿下潛心課業。”
謝昶冷冷盯著他:“下不為例。”
陸修文連連頷首道是。
謝昶來前便聽宿酈來稟,說太子聽聞含清齋在上圍棋課,一時技癢難耐,這陸修文再一順水推舟,兩人幹脆就結伴過來了。
陸修文存的什麽心思,他還能不知道?總不可能單純來觀棋。
離下學所剩不多時,若兩兩再來一局只怕就要拖堂了,贊善官還想著將方才謝昶的棋局再好生研究一番,幹脆直接宣布下學。
太子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陸修文被訓斥了一頓,且還是在阿朝面前被謝閣老訓斥,如何還有臉面再待下去。
可今日過來,連與她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心中遺憾,轉頭想要去尋那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卻發現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已經跟著謝閣老離開了。
哥哥贏了棋局,阿朝連腳步都比往常輕快。
謝昶偏頭瞧她一眼:“手不疼了?”
這一提醒,阿朝才意識到捏了小半日棋子的手指又酸又痛,有幾處針眼還微微泛了紫。
回到齋舍,瑞春重新給她上了藥。
阿朝乖乖地坐著,望向他的一雙眼睛又清又亮:“哥哥如何知道我有難?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我今日不僅慘敗,定然還要遭人笑話的。”
謝昶看著她,沉默思索了片刻。
其實宿酈來報說太子到了含清齋的時候,謝昶就隱隱察覺到她心內的緊張,後來這種緊張愈演愈烈,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一雙杏眸柔弱嬌憐,好像他再不過去,她就要哭了一樣。
他沉吟良久,沒有回答,只是問道:“時辰尚早,我還要回一趟文淵閣,你自己先回府?”
阿朝點點頭:“我得早些將先生布置的《楚辭》抄寫完,否則花朝節就不能出府踏青了。”
她手上的針眼還疼著,抄書的手速至少慢下來一倍。
謝昶蹙起了眉頭:“踏青?又是與崇寧公主?”
阿朝趕忙擺手:“是棠月想要與我一起去廟裏拜花神,我還答應給她帶點心呢。”
謝昶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麽個人,棠月,李棠月……那個丙等。
也是個不著調的。
怕他不允,那雙杏眼幼鹿般可憐地瞧著他、求著他。
她在瓊園關了八年,最好的年紀與外界隔絕,從前那麽愛熱鬧的人,看到墻縫裏開了朵花都要高興一整日的人,怎會不期待姑娘們最喜愛的花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