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謝昶倒來了興致:“你打算怎麽說?”

阿朝的確好奇他的心上人,他並不直說,可滿心滿眼分明都堆滿了愛意,根本不像平時的他,他拒絕旁人的示好,也是為了那個姑娘……他應該非常喜歡她吧。

其實在她面前,哥哥一直是個細心也耐心的人,只是外人沒見過他溫柔的一面。

隔了八年,他連自己小時候愛吃什麽都記得一清二楚,院外種了杏子樹,玉笄上刻了白蘭花,知道她所有不經意的小習慣,冷熱痛癢都是第一時間發現,況且以他如今的地位,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都能想辦法替她摘下來……他若是想對誰好,真的可以做到極致。

可越是這樣想,心裏就越是酸澀難平,也不知道吃哪門子的醋,竟然嫉妒起自己的嫂嫂來。

她將自己不為人知的自私一面收斂起來,換了個笑臉道:“論學識,哥哥是天下士人的楷模,論地位,哥哥位居當朝首輔,論相貌,哥哥俊美無儔、風姿卓絕,世間再無第二人堪與哥哥比肩,論起後宅……”她微微一頓,看向他:“哥哥若娶了嫂嫂,往後還會有三妻四妾嗎?”

謝昶半是輕笑,半是認真地看著她:“她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但凡我在一日,必為她傾盡所有,心中哪還能勻出半寸交予旁人?”

阿朝悄悄轉過頭,可眼淚卻是怎麽都忍不住了。

謝昶如何注意不到,從告訴她自己已有心儀之人時,心裏那種酸澀隱秘的疼就沒有停止過。

她不高興,說明心裏也是在意他的吧。

只是再這麽哭,他心臟也受不住。

他擡手將她小臉掰回來,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淚珠,“哭什麽?”

“沒什麽,”阿朝抹了把眼淚,挖空心思找了個理由:“就是突然想到……針工局的女先生說,要將這次浴佛節的香囊作為本月的考校內容,可我還沒開始繡,恐怕又要墊底了。”

謝昶捏了捏她的臉:“不哭了,哥哥教你好不好?”

阿朝:???

原本以為是句再尋常不過的安撫,或是打算給她宮外的繡娘入府教學,可阿朝萬萬沒想到,“哥哥教你”居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可還記得,上回問他繡功是遺傳了爹,還是遺傳了娘,他的回答是“沒繡過,不知道”,難不成都是誆她的?

取出繡樣時,男人已經十分嫻熟地穿針引線,正在考慮配色了。

阿朝眼睜睜看著謝閣老一雙指點江山的手拿起繡花針,並且神情仿佛執箸用膳一般尋常,目瞪口呆許久之後才震愕地道:“哥哥會京繡?就是那種,總共十五種繡法的京繡?”

“嗯,算會吧。”謝昶看著佛門八寶的繡樣,“想繡什麽?”

她還有得選?!

佛門八寶瞧上去都不算簡單,可不是普通縫補衣物,尤其女官還要求靈活運用平金繡和打籽繡,否則便是繡得再好也拿不到甲等。

她說得太誇張,在謝昶看來都不是什麽難事,小小的香囊難道還能難過重工精繡的龍鳳呈祥紋?至於京繡,他熬了兩夜已經將十五種繡法全部學會了。

阿朝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哥哥喜歡什麽紋樣?”

她也不知哥哥繡功如何,若是隨手一指的紋樣難倒了他,往後可再瞧不著首輔大人拿繡花針的稀有場面了。

繡最難的自然更容易拿高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找人代勞,那就沒意思了,況且謝昶也沒想過這會就在她面前炫技,沉思片刻道:“那就簡單一點,繡個吉祥結吧。”

阿朝點點頭:“吉祥結寓意好,就這個吧!”

謝昶先在繡棚上為她演示針法,京繡用料講究,金線撚得比頭發絲還細,燭火下顯得極為炫麗奪目,而那雙飛針走線的手像上好白玉雕成的竹,在明亮的燭光映襯下愈發瓷白溫潤,連血管都清晰可見。

“阿朝,看清楚我是如何釘線的嗎?”

阿朝瞧他的手正入神,冷不丁聽到這一句,趕忙回過神來盯緊繡棚。

謝昶幹脆直接牽過她的手來,如何穿針、如何藏線頭、如何釘線、如何回旋,都一步步帶著她過。

那只柔軟無骨的小手又細又白,比他的小很多,一只手便能全部包裹,少女溫香軟玉的身體就這麽貼著他,謝昶慢慢地,竟然有些心猿意馬。

直到指尖一痛,緊跟著傳來少女“嘶”的一聲驚呼,謝昶蹙眉望向小丫頭紮在自己手指的細針,針眼處一滴血珠子滲出來,他下意識開口問她:“疼嗎?”

阿朝嚇得都愣住了,明明是她不小心刺傷了哥哥的手,血珠子也是從哥哥指尖冒出來的,可她的手指竟也感受到了刺痛,居然還是與哥哥同樣的位置!她還沒說抱歉,哥哥反倒問她疼不疼。

阿朝呆呆地看著他,又呆呆看向自己的手,半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趕忙拔了他指尖的針頭,取來巾帕替他止血,“我與哥哥果真血脈相連,紮在哥哥身,疼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