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種地

謝雲韻望了眼墻上掛著的時鐘,而後看向顧熙美笑著說:“等咱們到了國營飯店,你媽和東平正好也快下班了。”

顧熙麗和許草丫倆人又緊張的看著顧熙美,生怕她不高興,鬧脾氣。

“看著我做什麽,我不同意她就不去了?”

那是她親媽,要是一家子去國營飯店吃飯,就獨丟下她媽一人,她還不得被大院裏的婆婆媽媽說死。

還有她爸,估計也不會放過她的。

她媽張美蘭同志可不是個忍氣吞聲的,絕對會打電話找她爸哭著訴苦。

顧熙麗拉著顧熙美的手,很貼心的說:“姐,你放心,我幫你去喊人。”

謝雲韻心裏火大的想打死這個缺心眼的小孫女,她好不容易想出個讓母女倆和好的由頭,她添什麽亂。

上了大巴汽車後,許草丫小聲問顧熙麗,說:“那爺怎麽辦?”

顧熙麗咧嘴笑,然後逗她說:“爺當然在後廚給咱們做菜。”

到了國營飯店,顧熙麗拉著許草丫先去了鋼鐵廠,和鋼鐵廠大門口的門衛很有禮貌的說找技術部的吳東平,說完還很有心的給人塞了兩顆大白兔。

約過了五分鐘,吳東平穿著工作服慌忙的跑了過來,喘著粗氣問倆人:“是家裏有啥事兒嗎?”

“咱家能有啥事兒?咱們今兒個去國營飯店吃,奶讓我喊你下班後記得過去。”

顧熙麗心裏頭惦記著國營飯店的肉,講完拉著許草丫又急匆匆跑去了醫院。

張美蘭見著許草丫,都沒給顧熙麗開口說話的機會,拉著人去產科做了各種產檢———

忙完後,她看著報告認真交代許草丫,說:“東西還得再多吃些,家裏的水果還有沒有?大伯母給你大伯去封信,讓他想法子給你寄些水果過來。”

許草丫回說:“蘋果還有些,橘子吃完了。”

橘子酸,家裏的那兩箱基本全進了許草丫的肚子,牛奶她也是早晚都喝著的,還有爺每日給煲的各種湯,一日三頓飯也沒少吃,怎就還要多吃東西?

顧熙麗疑惑的問許草丫:“你每頓都吃飽了嗎?”

許草丫遲疑了下,難為情的紅了臉。

她能說自己從來沒吃飽過飯嗎?也不知自己到底能吃多少東西才算叫飽。

“你都沒吃飽過?”顧熙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驚呼說。

張美蘭也嚴肅著臉問許草丫:“草丫,你是不是怕別人說你吃的多,所以在家沒敢多吃?”

“大伯母,其實俺不知道肚子怎樣才算飽?”

許草丫乖乖的說了實話。

“那你有沒有哪次吃到撐得肚子不舒服或者吃到打嗝?”顧熙麗算是長了見識了,還有人不知道什麽是飽?她每頓都吃那麽多飯了。

許草丫搖了搖頭。

她和阿爺吃的糧食都是有數的,這頓多吃了,下頓便沒得吃了。她實在餓得難受就去花子山上找吃的,有時運氣好能逮到些野味兒,運氣不好沒碰著野味兒就去山澗那去釣魚,打打牙祭。

後來阿爺死了,她在月下村過的更加艱難。

二叔二嬸把家裏的糧食都搶走了,她白天在地裏幹完活,還得去山裏找吃的,找到多了便放在山裏頭藏著,不敢拿回家。

攢到一定數量就偷偷扛去山下換糧食或是換錢。

要不是後來二叔二嬸算計自己住的房子,想把自己嫁出去換錢,她也不會下定決心去那個山洞,算計上顧熙寒。

對於顧熙寒,她很愧疚。

“咱們今天不是去國營飯店吃嘛,草丫你一會兒放開了肚皮放心大膽的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張美蘭摸了摸許草丫的肚子,然後轉身出了科室去找同事借肉票去了。

她尋思家裏帶出來的那些票怕是不夠了。

等三人走出醫院,張美蘭才想起問顧熙麗:“今兒個怎麽要去國營飯店吃?”

“她請客。”顧熙麗指了指許草丫說。

許草丫把今天釣魚賺的那張大團結給拿了出來,說是孫家給的。

“咱們草丫真是厲害,比大伯母掙的都多。”張美蘭看著那張大團結感嘆說,她一月工資六十三塊,在醫院裏都算是高的工資了。

家裏工資最高的是她丈夫顧軒河,一月兩百塊不到。

但和許草丫去趟明草湖甩次釣竿,輕輕松松就能掙出一張大團結相比,那都算不得多了。

“大伯母,俺吃得比掙的多。”許草丫覺得釣魚什麽的怎可能和在醫院上班的大伯母比,誰知下次會不會一條魚都釣不上來。

顧熙麗看著許草丫輕輕的嘆了口長氣,唉———

家裏有個飯桶,快養不起了怎麽辦?

三人到了國營飯店,大堂裏沒什麽人。

除了謝雲韻和顧熙美坐著的那桌,靠裏面還有一桌子坐了兩個穿著鋼鐵廠衣服的人正在埋頭吃著碗裏的面,桌子上放了盤紅燒肉,還有盤白菜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