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孫京華同志,你腦袋很燙,我先送你去醫院?”

許草丫的手搭放在孫京華的額頭感覺燙熱非常,也不知她燒了多久了。

她用孫京華身下的那條臟破的床單,把人給包裹住,橫抱著走出窄小的柴棚。

外面的熾熱的陽光照著,孫京華的嘴裏正在呢喃著冷,她說:“爺,爺,花花冷,好冷。”

許草丫唉嘆了一聲,擡腳準備先去醫院幫她看看身體。

可沒等她走幾步,就被一大群男女老少給團團圍住,他們此刻臉上的神情像是吃人的猛獸,正直勾勾不善的打量著許草丫。

剛才給許草丫開門的那個老太太,站出來冷臉看向許草丫,質問說:“同志,你不是受王家委托來找這臭老九的余孽退婚的嗎?”

許草丫答非所問,說:“同志,孫京華同志她發燒了,我先帶她去醫院看看。”

老太太身後的男同志猛沖到許草丫的面前,氣憤的指著許草丫的鼻子說:“同志,像孫京華這樣的蛀蟲死了就死了,去什麽醫院?還是同志你也和孫京華一樣,是個臭老九家的余孽?”

許草丫生氣的伸腿踢了面前男同志一腳,而後直視著圍著自己的一群人,冷笑著說:“我家祖祖輩輩都是地裏刨食的貧民,同志你張口就給別人亂扣帽子,是誰給你的膽子?這事兒今天沒完,咱們去革委會理論理論去?”

說這話,她把孫京華給換到了後背,像背家裏兒子女兒那樣,把那條破舊床單系在自己身上。

系好後,又提起口吐惡言的男同志,態度很是堅決的就要去革委會理論。

“許———許同志,誤會,都是誤會,你放開我家孫子,他年紀小,不懂事。”

突然在人群外擠進來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上前抱著許草丫擡起的腳求情。

許同志?京市有哪個女同志能輕輕松松的在後背背著個成年人,手裏還能提起來百來斤重的人並不多見。

京市的報紙上說的很清楚,許草丫是哪裏人,她如今是什麽身份。

“老同志,您孫子不小了吧,看著比我大上好幾歲?”

許草丫冷哼著說。

老太太的身後走出位帶著紅袖章的姑娘,她挺起胸膛,在一群人的注意下,走到許草丫面前,說:“許同志你好,我姓楊,你可以喊我小楊同志,革委會我帶你去。”

許草丫楞了下,點了點頭,說:“那麻煩小楊同志了。”

而後看向身後躲閃著自己的人群,又說:“小楊同志,等我到了革委會,麻煩你幫忙跑趟婦聯和新城街道辦,讓他們的人都去革委會,說我在革委會等他們。”

許草丫說完話,從布袋子裏掏出兩個白面饅頭遞了過去。

小楊同志見是白面饅頭,兩眼發亮。

她邊走邊熱情的跟許草丫說著有關孫京華的事情,還說她很敬佩許草丫這樣的女英雄,謝謝許草丫給她的白面饅頭。

兩人到了革委會,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住在孫家宅子裏看熱鬧的人。

他們想要看看,今天許草丫是要鬧哪出?

革委會的人正三三倆倆的高興聊著天,也不知在聊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同志正捧腹大笑起來,然後她說:“這些個臭老九,走資分子就應該這麽治他們————”

小楊同志跑到那群人面前,小聲的跟幾人說了些什麽,然後指著背著孫京華的許草丫,說:“許同志,想問你們些情況,主任他在不在?”

“許同志,我去把主任給你找過來。”

一個身穿改良綠軍裝的男同志很客氣的跟許草丫說了一句,就向外走。

另一個男同志對被許草丫提過來出言不遜的男同志,一頓批評教育,說:“小張同志,你竟然對許同志說出那樣的話,她可是咱們市裏的先進女青年,上過京市日報的。你不認識她就算了,竟還張口就說人家是臭老九的余孽————”

許草丫冷‘哼’了聲。

小楊同志跟許草丫說:“許同志,我去趟婦聯和街道辦,一會兒就回來。”

剛才捧腹大笑的女同志走到許草丫的面前,伸出雙手熱情的跟許草丫握了手,她說:“許同志,我們都久仰你大名很久了。今天見到你人,比京市日報上的相片更精神,更好看。”

許草丫聽了會兒女同志的吹捧,開口問:“同志,孫京華她是臭老九嗎?”

女同志搖了搖頭,但看向許草丫身後的孫京華一臉的嫌棄,她好心跟許草丫小聲的說:“許同志,我勸你還是少管孫家的事,她家事情復雜,和我們主任有些淵源。”

許草丫笑了笑。

心沉了下來,心裏也沒底能不能救孫京華出火坑。

革委會的主任是個富態的中年男同志,他身後跟著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女同志還有幾個被捆綁著的人。

不用許草丫猜,也能看出他們剛才是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