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刺客

顧錦瑟吃虧在年歲太小了,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其他人都已及笄,年歲小的明祎也懂事了, 唯獨她,連個胚胎都不算。時移世易,京城內發生多少件大事, 虞氏的事情不過是一笑談。男女大防,可沒有人說女兒家相互說笑就違背了祖宗禮法。

也是天道使然,那時女官興起,不少女兒家改扮男裝出來遊玩, 幾乎成了一樁雅事,於是乎, 虞氏玩笑的時機就多了。

都是剛及笄或者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玩鬧嬉笑, 無人在意,一時間, 虞氏的名聲倒也出來了,顧止相看中了虞氏,正好去求親。虞家在金陵有幾分地位, 京城可不同, 虞歆是高嫁,兩人就這麽順理成章地成親。

明面上無甚大事, 過去這麽多年,內心怎麽樣, 只有當事人自己知曉。

明祎只說道:“只有春休的事情對上了, 是何緣由, 我也不清楚。”

“合著你還是自己查的啊。”顧錦瑟瞪著她, 大失所望,古代這些事情幾乎查不出來,現代倒是可以百度可見。

明祎也是無奈,道:“我查了許多人家,春休嫁人後離開京城,五年後回來了,孩子死了,自己與夫家和離,後來聽說那個男人不舉,我就在想是不是她做的。”

顧錦瑟瞪大了眼睛,突然找到自己與春休共鳴之地,她狠狠點頭,“對付渣男就要這麽做。”

明祎瞥她一眼,道:“你不要被她影響,離她遠一些。”

顧錦瑟哀嘆,兩人心平氣和地坐了下來,外間鬧哄哄的,想來是將士們比試。

軍營不必宅子裏安靜,聲音不斷,兩人膩歪了片刻,顧錦瑟起身要回家了。

明祎放心不小,寫了一封信給虞氏,讓吞吞帶回去給虞氏。

春休去見了術決,不知說了些什麽,術決竟心平氣和地離開了。顧錦瑟在側觀看,心中奇怪,明祎輕笑道:“你以為長公主迫不及待地邀她是腦門一熱。”

有的時候許多事情不該自己去做,旁人去做,才是最好的。

顧錦瑟點點頭,畢竟歷史的趙皇帝也是被下面人硬逼著穿上龍袍的,大不了,明祎也來一次,不過,得看下面人有沒有眼睛。

三請三辭,才符合文人的涵養。

顧錦瑟突然明白許多事情,難怪明祎不肯承認,嘖嘖嘖,就像歡好這類的事情,也不能這麽直接承認的。

明祎心中有數,顧錦瑟這才放心大膽地回去了。

回到宅子裏,虞氏在吃烤魚,她湊過去,顧錦商立即拉著她坐下,又給了一碗葡萄汁水。

吞吞悄悄將虞氏引開,將信遞給虞氏,道:“明相千叮嚀萬囑咐呢。”

虞氏性子爽快,聞言直接拆開信,心中忐忑不安,原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看完後嘴角抽了抽,心頭十分敞亮。

吃醋的事情,不稀罕。但是春休……她將信塞給吞吞,囑咐道:“拿回去燒了。”

院子裏的人都吃上了,春休坐在一側,顧錦商小娘小娘喊個不停,熱情又勤快。反觀顧錦瑟,吃得歡快,也不在意春休。

三人心思各異,吃得也算和樂,直到虞氏回來。

虞氏坐在自己女兒身邊,顧錦瑟體貼地給她夾了一塊魚肉,虞氏開口說道:“你和春休離得很近?”

“一條船上的。”顧錦瑟說道。

虞氏問道:“明相呢?”

“我們船上就三人,阿娘、春休,沒有其他人了。”顧錦瑟壓低聲音,臉上搖曳著笑,“阿娘,您說的對,再是相愛,也該給自己準備後路的,我清醒著呢,不是戀愛腦。”

虞氏頷首,心裏也放心了。

烤魚吃得很愉快,散席後,虞氏去找春休,開門見山。

春休將書翻到自己白日裏所讀的那一頁,罕見的溫和出聲,“人與人不同,你女兒一腔熱血是好的,明祎心裏眼裏都是她,也是好的,但這些不能代表她們日後相安無事。哪怕是恩愛的帝後,也會有反目的一日。我們說一說,顧錦瑟的依靠。”

屋子裏不大,桌椅床榻衣櫃,另備一張坐榻,兩人對面而坐,燭火擺在兩人中間的小方桌上。

春休在讀史記,虞氏最不喜歡的就是史書,前朝慘事,讓人傷心。

兩人對視一眼,春休用剪子剪了燭芯,燈火愈發亮堂,她繼續說道:“她沒有依靠,除非顧止入京,但他不成。這麽多年還在外間積累政績,明顯不夠看。你說,明祎一旦起勢,她這個發妻壓根不夠看的。”

虞氏臉色發白,幽黑的雙眸徐徐沉下去,秀眉挑起弧度,宛若黑夜下的湖面漾過幾圈漣漪。

同患難容易,共權勢太難,更何況是不受禮法保護的女子戀愛。

“你直接說,怎麽做吧。”虞氏低聲。

春休不滿,“你這是求人的姿態嗎?”

虞氏心系女兒,那是她的命,她可以死,女兒不成,便道:“我當初拉著你走,你自己不走的,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