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算計他(一更)

行宮的地下暗室陰冷潮濕, 封死的墻壁透不進一絲光線,只有幾盞昏暗搖晃的燭火寂寂燃燒著,斑駁稀碎的影映在粗糙暗沉的墻壁上, 隱約可見陳年血色。

陳鹿歸被關在最深處的一間牢房裏,手腳都帶著沉重的枷鎖, 鐵鏈將為數不多的完好皮肉磨得血肉模糊,加上之前蕭淩安留下的多處傷口,折磨得他一襲青衫被染成了鮮紅色,雖然還有著微弱的氣息, 但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他一直滴水未進,嘴唇幹裂開了一道道口子,鮮血順著紋路凝固在唇角, 看著很是駭人。他望著眼前的水碗,分明就在不遠處,平日裏伸手就能夠到,而他現在用盡力氣也難以觸及, 只能咬牙忍著疼痛一點一點向前挪動。

就在他快要觸碰到水碗的時候,地下暗室的石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刺目的光線從門口鉆了進來,眼前出現一雙精致華美的長靴, 用金線繡了祥雲龍紋做裝飾,連鞋底都刻了蟠龍紋樣。

他吃力地擡起頭, 只見蕭淩安披著墨色狐皮大氅立於身前, 身姿寒山松柏般挺拔俊逸,神色孤傲矜貴恍若神袛, 居高臨下地仿佛在俯視一只垂死掙紮的螻蟻, 唇角綻開一絲俊美又殘忍的笑意, 當著他的面將即將觸碰到的水碗一腳踹翻。

幹凈純澈的水撒了滿地,本就殘破的水碗粉身碎骨,陳鹿歸唯一的念想破滅了,卻偏偏沒有膽子對眼前之人有怨念和慍怒,只能卑微地埋頭跪下,費力地行禮道:

“草民......叩見陛下。”

蕭淩安望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溢出一聲冷笑,鳳眸淡淡掃過陳鹿歸的每一處傷口,眸中的嘲笑和輕蔑之意更甚,聲音寒涼如冰道:

“這麽點傷就熬不住,霜兒到底喜歡你什麽?”

聽了這話,陳鹿歸昏昏沉沉的頭腦驟然間清醒,心中暗道不好,果然蕭淩安根本不可能將這件事輕易揭過,不是刺了他一劍就能逃得過去的,已經成了他心中的石子,趕忙解釋道:

“陛下恕罪,其實草民與皇後娘娘......”

他剛想開口澄清他與沈如霜之間是清白的,但蕭淩安似乎並不想聽他說得任何話,眸中的光芒變得陰鷙狠厲,如同千萬條冰刃凝聚在一起,毫不猶豫地擡起靴底朝著他的肩膀碾壓而下,精準地踩在了上回削去血肉的地方。

淒厲痛苦的慘叫聲在地下暗室中久久回蕩,如同從地獄傳來的哀嚎與嘶吼,陳鹿歸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種痛楚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除了喊叫和掙紮沒有任何辦法,疼得冷汗都沾濕了衣襟,連求饒的話語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蕭淩安的眸光沒有分毫觸動,甚至一想到沈如霜方才堅決地說她喜歡陳鹿歸,寧可和陳鹿歸過一輩子都不願意見他的時候,心中的慍怒和不甘更盛,陳鹿歸的慘叫在耳畔聽著很是煩悶,面不改色地將靴底擰著肩膀一轉,硬生生將剛剛有些愈合的傷口全部磨開。

這下陳鹿歸幾乎痛得失去了知覺,意識也慢慢變得模糊不堪,沙啞的嗓子再也發不出太多的聲音,於是叫喊之聲微弱下去,最終變成了虛弱的悶哼。

當蕭淩安盡興地收回腿腳時,鮮血盈滿了他雕紋的靴底,每走一步都會在寒冷的地磚上印下一個鮮艷刺目的圖案,看得人觸目驚心。

“被霜兒喜歡的感覺如何?她是不是很溫柔,還會對著你純澈地笑?”

蕭淩安扯著陳鹿歸的頭發逼著他擡頭,褐色的眼珠周圍微微泛紅,唇角帶笑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陰狠瘋狂得似乎下一刻就會將陳鹿歸殺了,但壓抑克制的質問中還是隱藏著幾分嫉妒和不甘。

曾經霜兒也會這樣對他笑的,現在只會對別的男人這樣。

“絕無此事!草民與皇後娘娘是清白的,從未做過陛下想的那些事!”陳鹿歸絕望地掙紮解釋著,驚恐地瞪大了雙眸望著蕭淩安,費勁地往後挪著,哪怕離他遠一寸也是好的。

聞言,蕭淩安臉色一沉,笑意愈發森冷滲人。

真不愧和霜兒是青梅竹馬呢,連狡辯的話語都一模一樣。

不過這件事情已經讓他和霜兒都精疲力竭,他不想再因此阻礙與霜兒之間的感情,所以並未再多問什麽,只是厭棄地在陳鹿歸身上又踹了一腳,思及找到他們的緣由,忽然間覺得很是可笑,瞥了他一眼道:

“當初你能想到那種一環扣一環的法子把朕引過來,還算有幾分小聰明,但是朕需要的是一把利刃,絕對不是會咬主人的狗。既然能找到一個你,就一定能找到第二個。”

蕭淩安森冷的目光從陳鹿歸身上掠過,眼裏容不下半點沙子,卻也不想讓玷汙霜兒的人這麽痛快的死去,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道:

“朕暫且不會殺你,還會讓太醫給你治傷,等到你愈合之後,朕會讓你把這些痛苦再經歷一遍。如此反復,直到你徹底成為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