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護著她(一更)

蕭淩安附在她耳畔說著, 聲音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到,但是這句話就像驚雷一樣在沈如霜心中炸開,刹那間讓她整個人都抑制不住地戰栗著, 拼上了所有力氣想要將蕭淩安推開。

但是他捏的很緊,好似生怕她下一秒就會從掌心逃脫一樣, 讓沈如霜掙紮了許久也沒有辦法,望著蕭淩安手掌那片在火光之下瑩白如玉的肌膚,瞬間狠下心發狠地咬了下去,齒尖在他的手上留下一排滲著血珠的痕跡。

尖銳的刺痛從蕭淩安的掌心後知後覺地傳來, 迅疾地貫穿整個經脈,看著沈如霜滿是憤恨和不甘的目光,蔓延到整個心間都鈍鈍的痛, 原本堅毅決絕的鳳眸微微發酸,擰著劍眉依舊不肯放手。

自從霜兒那日欺騙了他,遠遠地逃離皇宮再也找不到蹤跡的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沒有一天是安定的, 起初還帶著期盼,指望跟著阿淮所說的方向,很快就能找到霜兒了,但是一晃數月過去, 他都沒有等到消息。

這段日子將他拉回了曾經以為霜兒葬身火海的回憶,每日都過得渾渾噩噩, 每個晚上都難以入眠, 失去心神一般沖到留著她的痕跡的地方,貪戀著不肯離開, 寧願沉溺在夢中不願醒來, 只不過夢醒之後會更加痛苦絕望。

他以為, 這輩子可能都找不到她了。

現在在無意之間發現了蛛絲馬跡,分明希望很是渺茫,甚至看起來毫無道理,但是他心中就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相信霜兒就一定在附近,他只要算準了她的性子和擔憂,就一定能夠找到她。

迷茫了這麽久的心緒終於找到了歸屬,蕭淩安覺得自己應當是高興的,因為霜兒終究還是屬於她,他們就算是互相折磨一輩子,也要糾纏在一起,他再也離不開她了。

可是,如今看到霜兒痛恨的模樣,他發現他一點也不高興,心中反而空蕩蕩的。

“霜兒......跟朕回去吧。”

蕭淩安在明亮的火光之下凝視著沈如霜清麗的面容,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純澈的眸光染上絕望和悲憤,一分一分地黯淡下來,滾燙的淚水打濕了濃密纖長的眼睫,凝聚成飽滿的水珠從臉頰滾落,滴落在他手背上,讓他微微發顫,艱難道:

“你是朕的皇後,是朕的妻,也是阿淮親生阿娘,朕和阿淮都在等著你回去。”

沈如霜見蕭淩安漸漸松了力道,趕忙趁機松了口從他掌心掙脫出來,盡力挪到離他最遠的地方,目光防備又驚懼地望著他不說話,只要他靠近一步,她就忙不叠地退後一步,直到蕭淩安佇立在了原地,用錦帕擦拭著手上的血跡時,她才用衣袖抹去唇角的血腥氣,哽咽道:

“陛下,我從來不想當什麽皇後,曾經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她喉嚨裏酸澀發苦,萬千思緒在這一刻上湧,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應對蕭淩安,只是一想到要回到皇宮去,就算當上讓人艷羨的皇後也不能快活起來,無措地抹去臉頰的濕潤。

曾經她因為能嫁給蕭淩安這般能夠君臨天下之人而驕傲,因為那時還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夫君,皇後於她而言是夫君的認可。

可是現在她只恨自己嫁的人是一國之君,否則她早就拿著一封和離書摔在他的臉上。

“至於阿淮......他確實是我的孩子,可是他天生就屬於皇宮,做娘親的只要知道他能平安喜樂地長大,往後有遠大的前程,如此便足夠了。”

沈如霜聽到蕭淩安提起阿淮,心中就再也壓抑不住地翻湧起思念和不舍,暗暗攥緊了衣袖中阿淮親手送給她的珊瑚手串,仿佛這樣就能夠拉著這個孩子的手一樣。

其實,這個孩子不像她。

論起出身,雖然阿淮是大梁唯一的皇子,但是頭兩年也是在鄉野之間度過的。未曾想這孩子非但沒有沾染上鄉野間的俗塵氣,反而愈發與眾不同,行事作風都透著聰慧機敏,甚至還有些小算計。

還記得上回出宮看花燈的時候,阿淮也說過皇宮更像是他的家,也從未有過想要離開皇宮自由自在的這種話,看來他心性還是像蕭淩安,天生就是在權謀和權勢中趣味無窮,只有留在皇宮才會有寬廣的路子。

既然如此,她這個做阿娘的就要學會放手。

只可惜,蕭淩安永遠也不會明白,在她身上也要學會放手罷了。

他一日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就一日不可能回去。

蕭淩安從沈如霜斷斷續續的話語間,隱約聽出了她連阿淮也可以丟在皇宮中的意思,倏忽間就亂了心神,不知道除了阿淮以外,他到底還剩下什麽籌碼可以把霜兒留下來,心中仿佛一片亂麻。

他一想到再也留不住霜兒,抑或是就算強行把她留在身邊,每日也只能看見她怨恨與厭棄的目光,再也看不見歡欣喜悅的笑顏之時,心中就仿佛陷入了泥沼般絕望疼痛,不顧一切地沖到是沈如霜身邊,強行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