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罷休（一更小修）

沈如霜被他突如其來的親近, 還有莫名其妙的話語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從蕭淩安的懷中掙脫開，蹙起眉心不解地望著蕭淩安, 一時之間沒有答話，似乎是在等著蕭淩安繼續說下去。

若是在從前, 她定會順從地回應一聲“好”，自然而然地相信他說的“小錯誤”確實只是無心之失，可現在她不敢輕易相信蕭淩安說的每一句話，特別是這般帶著試探的話語, 生怕他又算計著什麽心思。

“陛下，你何時需要別人來原諒？”

沈如霜疏離地與蕭淩安隔開一段距離，微微垂首凝視著手邊的碗筷, 收斂眉眼的模樣看似恭敬又溫順，說的話卻隱隱含著諷刺與不屑，讓蕭淩安聽了不禁擰著劍眉，鳳眸閃爍地望向沈如霜。

她知道蕭淩安現在一定不喜歡這話, 但依舊毫無愧疚地說了出口，且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蕭淩安猝不及防地這麽問她，看起來像是在乎她的心意和感受，實際上他做的錯事還少嗎？亦或是在她的心裏, 蕭淩安何曾做過一件對的事情？

每一回她都會不悅地反抗和爭吵，然而蕭淩安又有哪次是真的悔改了？無論是她原不原諒, 想不想原諒, 蕭淩安照樣按照他的心意做事，正如將她帶回去鎖在皇宮裏, 哪怕是說了不願意, 他不還是沒有松口麽？

所以她現在看到蕭淩安小心翼翼地這麽問她, 反而覺得可笑和虛假。

“朕只是怕霜兒會不高興，如此朕也不好受......”

蕭淩安被沈如霜的反問刺了一下，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到皇宮，一切都再也瞞不下去了，而霜兒現在還是沒有半分回心轉意的意思，心中更加沒有底氣，只能盡量珍惜現在的每一刻，走上前去強行將她再次擁入懷中。

在心口貼上她柔軟身段的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了霜兒低聲的嘲諷和不滿，雖然沒有像方才那樣拼盡全力掙紮，但每一分妥協都像是對他的施舍，眼底看不見溫柔與愛意，只有如同夜色般的寒涼。

蕭淩安心中酸澀發苦，非常不是滋味，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霜兒展顏一笑，只能裝作看不見也聽不到，就這樣趁著夜風靜靜地抱著她，不知足地時不時蹭著她甜香的身軀，兩片唇在她頸間緩緩遊移。

“陛下，天色晚了，我要歇息了。”

沈如霜在感受到蕭淩安發燙的唇貼在她身上時，整個人都受了驚嚇般瑟縮著，壓著牙根強忍了一會兒，還是不能逼著自己毫無芥蒂地接受與他的親熱，更是不能忘記他們是怎樣擁有了孩子，又親手被她扼殺的。

於是，沈如霜剛說完就幹脆利落地起身，離開了蕭淩安的懷抱後快步朝著船艙走去，只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把門鎖死了。

蕭淩安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嘆氣，雙手還僵持著保持方才摟著她的動作，如今也只能空落落地垂落在身側，懷中殘留的清香和溫暖很快都被晚風吹散了，一絲都留不下來。

他在沈如霜的門前佇立許久，眼睜睜看著屋內的燈火亮起又熄滅，卻始終沒有開門的意思，只好心口發悶地離開了，一聲無奈的嘆息飄散在夜色中。

*

船只連夜順著風水航行，第二天一早出了徽州地界，上岸後就立即換了輕便快捷的馬匹，起初因為沈如霜不會騎馬，只能選擇稍微慢些的馬車，但是她為了能夠早些見到阿淮，硬是讓蕭淩安帶著她同行，忍受著顛簸和擁擠，就算再驚懼也死死拽著韁繩，終於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沈如霜遠遠地就看到了朱紅色的宮墻，巍峨氣派的皇宮沉沉地壓過來，只讓她覺得喘不過氣，馬匹狂奔過宮門的時候心中更是暗暗發顫，望著每一處熟悉的花草都覺得不想再見到。

可是沒有辦法，為了阿淮，她不得不選擇這條路。

剛從高大的馬匹上攙扶下來，沈如霜就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是顛簸太久還是皇宮太壓抑，她捂著心口俯身在一旁幹嘔，蕭淩安見了很是心疼，一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一邊輕聲關心道：

“霜兒，朕陪你先去歇息一會兒吧，阿淮有太醫照料著，不打緊的。”

他這話除了是真心擔憂霜兒的身子，還有著一點私心。

若是霜兒現在看見了阿淮，一切就再也瞞不下去了，他還未想好該如何應對，甚至連應對的心緒也沒有，只是情急之下想要拖下去，哪怕是多留霜兒一刻也好。

誰料沈如霜聽了反而覺得奇怪，撫著心口順氣的手心驟然間頓住，銳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蕭淩安身上，帶著疑惑和猜忌，側首問道：

“陛下，你就不著急嗎？”

幾天前在行馬村和停鶴居的時候，蕭淩安為了這件事情臉色憔悴，神情恍惚，讓她也被感同身受地日日夜夜都擔憂著這件事。

可是現在仔細想來，似乎是她跟著蕭淩安上船之後，他就變得淡然又平靜，不僅有閑情逸致倒騰那些精細的小玩意兒，還在她擔憂的時候風輕雲淡地勸慰，好似篤定阿淮一定會熬過去一般，如今竟然回宮第一件事不是看一看孩子，而是勸她不必著急，歇息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