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陳羨於焦急道:“已經是8點20分了,下次就是7點20分,我沒法再來一次了,會長……我該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已經提交了緊急事件……可是審批給的回復是正在調查……他們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

聲音戛然而止。

秦步月一把握住了陳羨於的手,試圖拉住他。

可她拉不住,鋪天蓋地的水藍色襲來,像洶湧澎湃的巨浪般將陳羨於裹挾到了深海。

文字版的抽象標簽退回到符號,陳羨於離開了。

秦步月連接小灰,讓它繼續擦拭土行孫的精神體,試圖讓陳羨於回來……沒有絲毫變化,抽象標簽下方不再有文字,而是一個個象形符號。

土行孫一臉驚恐地看著神態肅穆的秦步月,顫巍巍道:“聖君……”

秦步月將他交給孟博遠,大步走向李嘉擇:“帶我去見清虛道德真君!”

沒時間再耽擱了,這早就不是一本“古籍”,而是一段本該逝去的“歷史”,他們不是身處書中世界,而是被困在了“過去”。

而這一切的代價是,現世的“時間”沒了。

陳羨於醒了,時間已經來到了6點20分。

他只剩下20分鐘了,兩只胳膊上鮮血淋淋,是自己一刀一刀刻下的字。

它們不會因為時間的倒退而消失,它們始終都在,這說明倒退的只有客觀的時間,主觀的生命流動依舊在持續著。

等退到那最後一個點時,所有人都會在靜止的世界中慢慢死去。

陳羨於自嘲地想著,該慶幸嗎,他在淩晨是睡著的,不必醒著面對那恒久的絕望。

陳羨於看向了那象征著命運之鐘的鐘表,此時它像極了那副名畫——永恒的時間。

時鐘化作一張薄薄的紙,流淌在桌面上,掛在枝丫上,覆蓋在仍舊律動的生命上。

最後十八分鐘,陳羨於反而不怕了。

他思索著自己在這十七分鐘該做什麽……

會長的聲音回蕩在他耳畔:“過好當下每一天。”

以前的陳羨於不懂,後來他懂了,現在更加懂了。

陳羨於沒去做什麽特別的事,只是像之前每一天那樣,聽著管理課洗漱,喝杯咖啡吃著早餐,精神抖擻地面對協會一天的事務。

過去的每一天都是他選擇的生活。

哪怕時間沒了,也要繼續下去。

秦步月眼睜睜看著陳羨於消失,重逢的喜悅甚至都沒有在心中擴散,就被巨大的不安給擭住了五臟六腑。

樂土的情況危機,她沒時間再墨跡了,必須弄清楚現在的情況,聯系到更多的助力,盡快破局!

李嘉擇見她神態凝重,也沒多問什麽,立刻帶著她去見清虛道德真君,路上他用【一葉知秋】給她描繪著:“他是孟博斐的叔叔,命運十二哲之一的孟修巽。”

秦步月神態一凜,當著孟博遠的面,她沒法多問,好在李嘉擇很快就告訴她重點:“孟修巽是位十階‘哲學家’,清虛道德真君也是十階。”

看到這些,秦步月並沒有松口氣,同為十階固然有希望喚醒孟修巽,但要入侵一位十階修者,談何容易。

哪怕她是九天玄陽,也只是十階,並不能壓過清虛道德真君。

況且她還是個半吊子,本質上只有四階。

要命的是,她沒法解釋。

她只是把一切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都覺得清虛道德真君不可能會信她。

在這個荒謬的世界,真相聽起來反而更荒謬了。

秦步月心一橫,拿定了主意。

以“嫉妒”黎千棲為坐標軸的話,十階修者與他不相伯仲,她全力施展時,曾用【哀毀骨立】定了黎千棲一秒鐘,孟修巽不是標簽,小哀未必能定住他,但只要能封住他的修為,哪怕半秒鐘,小灰就有了入侵的機會。

秦步月囑咐小灰:“這次要動作快點。”

小灰越發熟練了,快樂道:“好噠!”

秦步月緊繃的心情因它這軟糯糯的聲音略有些舒緩,她輕吸口氣,平復著砰砰直跳的心臟,調整著身體的狀態,讓自己的精神線不躁動、不紊亂,不漏絲毫破綻。

她對清虛道德真君沒有殺意,她不是在發起攻擊,她是在……

秦步月想到了“治愈者”,她回憶著谷素素的精神線,讓自己越發冷清、無害,將玄陽通體的戰意慢慢軟化成了治愈。

是的,她要做的是治愈。

沒人會堤防一次溫和的治愈。

李嘉擇開口道:“師兄,我帶聖君去見師父,你去將那土行孫送到姜公那兒吧。”

這古怪精靈的土行孫也就楊戩能擒下了,孟博遠不疑有他,點頭應道:“好。”

支開了孟博遠,兩人已經到了門外,秦步月什麽都沒說,到了這個範圍,任何形式的溝通都會驚動清虛道德真君。

珠簾微晃,秦步月看到了那長身而立的儒雅道士,他穿著青色道袍,長發束冠,有幾率白發垂下,眉眼是年輕俊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