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曼陀羅播種

幾日後, 荼羅與司子濯一起去參加了葬禮。

荼羅全程牽著他的手,直到他要踏入靈堂之中時,才松開。

它站在門外, 靜靜望著屋內, 並未踏入。

靈堂上,一張黑白照片格外醒目。

林立軒, 終於三十八歲。

跟附近壽終正寢的老人相片比起來, 他實在太過年輕,因此難免引人議論。

“這位是怎麽死的?”

“可邪門了。聽說是出軌小三, 在商場偶遇原配小舅子,結果天降神罰,硬生生被拋擲空中摔下來腦溢血, 搶救無效。”

“我的媽, 這也太狗血了。”

“是啊。你知道最詭異的是什麽嗎?死者那個小舅子,是個盲人。他今天也來了。你看前方角落,那個戴墨鏡拄拐杖的就是……”

司子濯不是沒聽見那些流言蜚語,但從踏入靈堂的那一刻起,他便全程目不斜視。

他戴的墨鏡沒有透視效果, 而是完完全全一片黑, 替他遮擋住了眼前的一切。

耳畔陰風陣陣, 時不時傳來詭譎之聲。熟悉的黑暗, 反而給了他安全感。

這都源於荼羅說, 來到這種陰氣深重之地, 他很容易看見不幹凈的東西,從而被鬼魂纏上。俗稱“撞邪”。

司小夏也一身喪服站在靈堂中, 面色蒼白, 雙眼紅腫, 似乎剛哭過。

雖然林立軒生前他們在鬧離婚,但終歸還是沒離成。

於情於理,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司子濯在前面記了禮金,隨後在姐姐司小夏的攙扶下站在林立軒的靈牌前,深鞠躬三下。

兩名年邁老人,一身素衣立於靈牌兩側。神色看來十分憔悴悲傷。

一看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立軒生前人緣不錯,來送葬的賓客源源不斷,一波接一波。

對於他的中年早逝,人們大多感到惋惜。

男同事說:“雖然立軒出軌,但是罪不至死吧。哎,命運弄人。”

林立軒的上司沉痛道:“我們公司失去了一位棟梁之材。本來他正值事業上升期的,誰知竟然在升遷的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

朱莎莎也來了。

不過這次她沒化妝,還戴著口罩,遮遮掩掩的,迅速給林立軒上了一炷香便離開。

林爸目送朱莎莎背影,林媽瞪了她一眼。

“這死騙子!”她罵道。

“好了好了。”林爸拍了拍她的手。

本來他們夫妻倆站在朱莎莎這邊支持兒子離婚,是看在她肚裏孩子的份上。誰知道這竟然是一個謊言。現在因為這個女人,搞得他們林家家破人亡,支離破碎……林媽後悔不已。

林媽是個潑辣的農村婦女。驟然痛失唯一的兒子,她整個人離崩潰只有一線之隔。

因為之前在商場被博主記錄下來的藤蔓拋人視頻上了熱搜,葬禮現場外還圍了好幾名記者。

他們試圖進入拍照,被林媽發瘋尖叫著攆了出去。

記者們不甘心,卻只能悻悻離去。

有個專門研究靈異事件報紙的男記者道:“再去他公司找點素材吧,我都想好新聞標題了!三十八歲部門經理出軌慘死,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上天降下的神罰?”

“撲哧。”旁邊一名女記者忍不住笑出聲。

這時男記者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紫發年輕人,腳步一頓。

那是哪個愛豆嗎?他下意識想。

職業本能讓他掏出相機,就想拍照。

哢嚓。在快門即將定格的刹那,男記者忽然看見那人朝自己淡淡瞥來。

就那一眼。

宛如被某種恐怖野獸盯上,他瞬間寒毛直豎。

但青年只看了他這一眼,便雙手插兜,閑庭信步般慵懶地踩著貓似的步子消失在門前。

“吳記者,怎麽你臉上都是汗?”女記者上前遞給他一張紙巾。

“媽的,那男的好邪門。”吳記者抹了把額上的汗,旋即調出相冊,就想再看一下自己剛才拍到的那個人。

直覺告訴他,這個青年不簡單。

女記者:“你說剛才站門口那個帥哥?”

“對,那個紫顏色頭發的。”說著,吳記者低頭看向相機顯示屏。然而下一秒,他卻瞪大了眼睛——他拍到的畫面居然完全沒有那個青年的臉或身影,而是憑空出現了一株紫色的怪異花朵!!

與此同時,他耳畔傳來女記者的話:“哎,我們剛才應該上去搭訕的。我記得他的臉,他之前碰巧出現在商場藤蔓殺人事件的視頻裏。他似乎是死者小舅子的朋友……”

啪。

手中相機掉落,屏幕一點點碎裂成蛛網紋。

吳記者回過神來,只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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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計劃生育,林家只生了林立軒這一個兒子。無論父母還是親戚看來他都是很優秀的,從一個小鎮做題家,成長為今天年薪百萬的部門經理,在一線城市安了家。他的死亡,對林爸林媽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