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7頁)

看著轉過身來的人,秦小滿放低了聲音:“你別走好不好?”

“嗯。”

杜衡折身回到了床邊坐下,他看著低垂著眉眼枕在床頭的小哥兒,溫聲道:“我就在兒這兒守著你睡,睡吧,別害怕。”

秦小滿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他忘了醬菜,中途折返回來拿在路上撞見了杜衡,自也就知道他舅舅來接他了。

差點,差點他就直接沖進去把杜衡拉走。

可是當聽到他舅舅那番話,他又頓住了步子。

原來杜衡還有富貴的親戚,可以讓他過很好的日子,這裏只是窮山惡水而已。

他心一點點冷下去,失腳踩到了爛白菜,驚動到了兩個人,不知後頭兩人是如何商量離開的。

總之已經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他托人帶了口信兒給他二叔說自己不去城裏了,自己在林子裏坐了一整日,渾身都凍僵了,磨蹭的這麽晚回來,沒想到回來杜衡還在。

秦小滿不知道他為什麽還沒走,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又或許......他確實是個好人,自己收留了他那麽久,他想跟他親自道個別。

左右三日之後才啟程。

不過他真是太傻了,村野之地多是不講道理的人,也不怕自己把他扣著不讓走。

秦小滿心裏很失落,聽到坐在床邊的人平穩的呼吸,他又恍然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他做夢。

但怎麽會是做夢呢,他小爹難產離世,大爹出意外的時候,他也覺得許那一切噩耗只是夢,然則只是因為自己不願意去接受而已。

秦小滿恍恍惚惚,覺得自己腦子昏沉,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睡著,一整晚他都十分沉頓。

只是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自己的手被人握著,握了很久。

次日一早,杜衡做好了飯,遲遲沒見著秦小滿起床。

他把飯溫在鍋裏,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去敲了敲秦小滿的房門。

卻是沒有聽見應答的聲音。

屋門沒栓,杜衡推門進去,看見床上的人還在被窩裏躺著。

杜衡無奈搖了搖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哥兒賴床。

“小滿,先起來把飯吃了再睡吧。”

杜衡走近,想要把簾子給秦小滿掛高,晨光落進帳子,杜衡看見秦小滿的雙頰發紅。

他自覺不對勁,伸手摸了摸秦小滿的額頭,方才他燒了火手心烤的溫熱,秦小滿的額頭卻依然燙手。

杜衡趕緊去倒了一杯水進來:“小滿,小滿快醒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幾番搖晃,秦小滿才皺著眉睜開了眼睛,他身體疲乏,腦袋一陣一陣的疼,暈乎的厲害,看見杜衡扶著他的肩膀把他半抱了起來,他聞到杜衡身上淡淡的膏藥味道,稍微好受一點。

他張口想要說話,卻發覺自己嗓子沙啞的很,幾欲吐不出話來,好在幹燥的唇邊及時送過來了溫水。

溫水下肚,喉嚨才能發出聲音:“像是不舒服。”

“你這是發熱了,再把這點水喝下去,我馬上去給你請大夫。”

秦小滿應聲把杯子裏的水喝完,杜衡小心把他放回床上:“我很快就回來。”

“嗯。”

杜衡匆匆去把村頭的崔大夫請了過來,一番看診,果然是發熱了。

“好端端的如何會發熱,小滿身體一直挺好的。”

昨兒夜裏他守了人幾乎到半夜裏,自己回屋的時候人都還好好的,怕是下半夜才發的燒。

“許是受了寒,這陣兒天氣發個熱算是小事兒了,多的是染了大病的。”崔大夫道:“我開好藥要記得按時吃,熱退了就好了。”

杜衡連連答應,付了崔大夫看診的錢,趕忙給秦小滿熬草藥。

他想著昨日雪霧天氣小滿出去探親一整日,路上坐牛車回來就說乏,想必便是如此惹了風寒。

醫療條件有限,便是頭疼腦熱的小病杜衡心裏也有些緊張,而今病症奪走一條命太過容易。

他一頭熬著藥,一頭又煮了些粥,先給秦小滿吃了早飯墊墊肚子,再讓他吃藥。

一大碗的草藥熬的黑濃,便是杜衡聞著也直覺得發苦,秦小滿卻一點沒矯情的喝了個幹凈,喝了藥又躺回了床上。

他身體虛弱,看著杜衡忙前忙後,自己也動彈不了什麽,一改往日的精力充沛和伶俐,只能言語寬慰:“我沒事,現下吃了藥很快就好了。”

打小他就很少生病,原本也以為自己是十分強健的,而今這病來如山倒,這才感悟到其實在病痛面前誰都是弱小的。

杜衡點點頭:“睡吧,吃了藥再睡會兒。”

秦小滿點點頭,許是藥效發作,他當真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裏很亂,他一會兒夢見他爹,一會兒又夢見杜衡走了,斑駁的夢讓他很不舒服。

待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什麽時辰,只是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屋裏方桌前的杜衡,簾子把人隱的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