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4頁)

他保持著鎮定,道:“賢兄厚愛,小生實乃不敢承受。”

曹幌壓下眸子,凝視著杜衡:“你不信?”

杜衡拱手作揖,欲要告辭。

曹幌這朝變了神色:“不識好歹,來日春闈場上,你必為今日而失悔。”

他用只兩人聽到見的聲音道了一句:“日中為市,治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①

“好生記著本少爺的話。”曹幌輕彈了彈名貴的狐裘大氅,折身而去:“到底是小地方來的舉子,美則美矣,不識時務。”

杜衡長看了一眼信步而去的清瘦背影,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受。

既見人不在糾纏,他連忙帶著易炎進了宅子。

曹幌與他所透露的一句話出自《周易》,說的是神農氏開設集市,聚集人交換貨物,各自得到想要的物品。

平素讀之也不過是尋常一句,四書五經日日研讀,哪個句子不熟悉,哪個句子也都覺得會考,然則只有在科考場上再見熟悉的句子時,方知此句之要緊。

他不曉得是自己惹得紈絝子弟不快,信口開河哄他一哄,故意叫他揣摩在春闈入場之前坐臥不安,還是當真他曉得些什麽。

無疑,杜衡時下心裏亂糟糟的,他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午後,杜衡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思索一番後,他覺得決計不能再讓旁生的心緒擾亂了溫書,簡單的收拾了東西,準備將此住處退還了去。

立馬再尋個別的住處落腳,即便是這頭有意為難要扣下些押金也是無妨。

花錢能消災是好事,只怕災禍到時候錢都消不了才是真麻煩。

整理好行裝,杜衡正預備出去找人,方才到大門口就見著隔壁停了一輛大馬車,門庭處還立了四個帶刀侍衛。

杜衡心下一驚,連忙往後躲避,掩藏在了門口頭。

不過片刻,他便窺見上午還同他得意叫囂的曹幌被五花大綁,由著兩個魁梧壯漢拎著丟進了馬車裏。

與之同行的是個中年男子,不怒便可自威,而下眼中盛怒,自是遠可窺其怒氣。

在門口指著曹幌怒斥了幾句,但聲音很低,這頭並聽不清切。

“逆子,嫌家中不安寧要尋安靜之地溫書以備春闈,竟是在此處喝酒狎妓!”

“若非是春闈在即,老子非打斷你這逆子的雙腿不可!”

杜衡吃驚的回頭看著站在他身側的易炎,竟然一字不差的把他聽不清的話轉述了出來。

須臾,馬車便消失在了六合巷裏。

杜衡這才道:“你竟還有這本事!”

易炎面無表情道:“昔時打獵就住在林中,山野深林之中時有熊瞎子出沒,需得時刻警醒預防,久而久之耳力便練了出來。”

杜衡抿嘴點點頭,倒是一樁不錯的本事,聽墻角一絕。

眼見是曹幌被弄走了,杜衡筆直了腰杆站著,聽方才那男子的斥責,看來那曹幌本就是個紈絝,雖杜衡不曉得他究竟是何背景,不過方才見其父,像是武官之家的子弟。

倘若真如此,曹幌那一副腎虛之相,也不怪朝廷打仗未有數月便戰敗。

曹幌既是被家裏帶走,如此杜衡倒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再換住處了。

尋個安寧的落腳地不容易,且搬來搬去也麻煩。

杜衡微做盤算,還是留了下來。

此後,杜衡便安心的在宅子裏溫書,過了幾日,又住進來了兩個書生。

打了個照面以後,大家也都未曾多做交談,各自都在屋裏做最後的沖刺。

能租賃下此番民宅居住的書生家境也都尚且還過得去,自是帶了一個小廝書童料理著生活起居,平素也就幾個小廝能常碰見,閑來還能說說話兒。

不過易炎這般冷臉不熱切的,自是融進不得集體,不過他也不稀罕。

小廝素日要出門采買飯食,倒是了解這外頭的消息,易炎也聽了一二轉說給杜衡聽。

像是越近考試,城中的客棧民宅坐地起價等一應雜事。

還有個老秀才多年科考不中,今見大批舉子入京春闈心中妒忌,發了狂竟然見著考生便毆打,已經導致有三五個考生受了傷,輕的破了相,重的都下不得場了。

最後還驚動了順天府府伊。

杜衡吃飯的時候聽點閑,越聽眉心越緊,京城當真是人多事雜。

幸好他尋了個安寧的宅子住下,也沒有往外閑走,不然還真不曉得會遇些什麽事情。

不過有易炎傍身,他倒是也安心不少。

春闈三月初九一日開考,照舊是初八一日就得進入考場。

雖是考試地點不同,但考試程序大致也是相似的,杜衡倒是沒多心慌。

此次進入貢院以後要十五一日才能出來,攏共要待上七日。

天氣並不見多暖和,攜帶食物進去倒是也不多怕容易腐壞。因在貢院的時間待的久,是允許考生帶米進去自行烹煮的,不過杜衡還是沒有帶,考試時間寬泛,但還煮飯多少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