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是駐邊將領,全部人生都獻給邊關,獻給大漠孤煙,因此對這首詩感觸更深,他不知道那是怎樣一個朝代,可是,詩人所傳達出感情,深深震撼到了他。
男兒在世,當以建功立業為先!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打仗,不止為了京都那位,更因為背後的黎民百姓,齊家是三朝武將,自他祖父起,便一直鎮守邊關,兢兢業業,未敢松懈。
但凡有些學識的都能看出,這首詩寫的有多好,而嘉朝,雖說崇文尚武,可那是百年前,太(祖皇帝在世時,如今早已不同往日,武將被認為是粗魯的代稱。
更別提有人提起邊關,提起將士,嘉朝歷史上,僅有寥寥幾首詩詞。
便是隋宴驍有心改變這種局面,可他還另有顧忌:齊家三代駐邊,都說天高皇帝遠,倘若他們有了不臣之心,幾十萬邊疆將士,他又當如何自處?
偶爾的誇贊和長時間的打壓讓齊理這樣的人都佛了,他只想一心守好邊關,太平盛世的民眾怎麽會知道,邊關如何苦寒,如何艱難?
時不時來侵犯的韃子,多年前的惡戰,那樣的場面並不只是紙上的文字。
他禁不住嘆了口氣,下屬卻在談論另一首詩,在華夏詩詞大會裏,應當是最簡單的。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打仗有什麽好的?到最後,回去的又有幾個?”
“你別成天喪著一張臉,老子這輩子,死都要守在這裏,一群雜碎!”
那人遠遠啐了聲,兇狠地瞪向遠方,一道長疤貫穿眼角,看起來猙獰兇惡,猶如夜叉臨世。
方才說話的人頓時噤聲,也是老兵,自然知道互相底細,瞎了一只眼的男人本是山中獵戶,上山打獵歸來,發現全家都被韃子殺了,包括剛顯懷的妻子,從此,戰場上多了一個殺敵不要命的人,軍營裏出了名的夜叉臨世,一只眼折在戰場上,完完全全的瘋子!
想想,又有些心酸。
有人想著安慰這位仁兄,卻見他呆呆地看著屏幕,又或者說,是屏幕上的孩子:“如果我的平安還活著,應當比他還大吧?”
京都。
之前說過華夏詩詞大會的官員盡皆掩面,這已經不是一巴掌一巴掌的事,華夏的詞句有多精妙絕倫,便越襯得他們無地自容。
隋宴驍看著底下官員,方才的意氣風發此時盡皆化作郁氣,堵在心口。
“下朝!”
他看著這群廢物,有什麽用?以往都是午時下臣匯報,如今竟連政務都推掉。
張怡皺著眉頭出聲:“陛下,今日各地匯報,您還沒看。”
隋宴驍哽住了,他知道張怡是國之砥柱,頓時冷然一笑:“翻來覆去不就那幾件事,有什麽可看,明日再議!”
張怡怔住了,看著君王遠去的背影,跟著群臣一起躬身。
有一雙清明的眼睛,盯著他,盯著人群,脫離高壓的官員十分懈怠,忍不住和同僚討論起最近的新鮮事,默契地抹掉了方才舉動。
“手下昨日匯報,雲州州牧昨日在江南,打死了平民,被人告了上來。”
“雲州州牧?他不是應當在雲州,如何跑到江南之地?”
那人笑笑,解釋一番。
周寄書看著眾生百態,垂下眼睫,斂去眼底思緒。
眾臣出去後才知道,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他們之前詆毀的華夏詩詞,在酒館,在街頭,在每一處有人的地方,掀起萬丈狂瀾。
酒樓裏,飽讀詩書的學子伏案手抄,即使只是一兩句,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不禁感嘆道:“我如今當真信了,華夏五千年底蘊,也只有華夏,才能孕育出如此鐘靈毓秀的詩句。”
“華夏,那可真是個如同仙宮般的地方,倘若此生有機會,我一定要去華夏!”
“陳兄,這首詩你抄錄完了嗎?快讓我看看,毛筆寫字實在太慢,如果有之前那筆,不需沾墨,隨取隨用該多好?”
“快別說了,又一首新詩出來了:人生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望相似,出自《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文辭華麗大氣,又不失婉約動人,若能得見全詩有多好,這便是華夏的詩詞,真叫人心——該死!我的紙墨不夠了,誰勻我些?”
學子因華夏詩詞而驚艷,嘉朝各地亦是從未有過這樣的現象,各地學子在屏幕前支起桌案,伏案低頭,書紙上寫滿了來自華夏的瑰麗詩詞。
成端長公主府。
一片寂寥。
熱鬧的氛圍早已不見,所有人聚精會神地看著天上,誰讓成端長公主府“得天獨厚”,京都僅有幾塊屏幕,一處在皇宮,一處就在她府中。
實際上,是系統特別關照,設置在皇宮,讓渣男看著宿主如何意氣風發事業有成,成端長公主也是,自從有了屏幕之後,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所以李嫵說它簡直是黑心芝麻餡兒湯圓,不過,她喜歡,就是喜歡你們無能狂怒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